“呵，你以为你还有上三十二莲峰的机会吗？”

说话间，白衣席卷而至，带起一阵狂风，沙尘飞扬，方招被沙子迷了眼睛，连连后退，扶着墙壁又揉眼睛又咳嗽。

方老爷以为白衣要对自己儿子下手，母鸡护崽似的挡在方招面前。

“要做什么冲我来，当年是我害死你的！”他也算硬气，扯着嗓子对白衣喊道。

白衣的衣袖里伸出一只苍白如纸瘦骨嶙峋的枯手，在空中弯曲了一个诡异的弧度，死死掐住方老爷的脖子。

“原本的确冲着你儿子去的，可是被降妖师给打断了，不过他倒是提醒我，我动你儿子是滥杀无辜，动你却是有仇报仇！”

方招巍巍颤颤地缩到角落，哆嗦地看着脸色青紫的方老爷，胆子被吓破了，一点也没有帮忙的意思。

白衣再加了把力，嘲讽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看来你儿子也是没什么大用，还不如那个叫‘昭’的小孩。”

说到沈唯昭，白衣分了会神，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渡完劫，如果他能成功渡劫，灵根力量大增，一定会被三十二莲峰的人相中，带上山，再也不用过寄人篱下的日子，说不定假以时日，还能成为人人尊敬的玉冠降妖师。

如果失败，成了个傻子，那也算是无忧无虑了。

无论哪种，都比能力有限还要被生活压迫的普通人好。

可能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缘故，自己对他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勉为其难帮他一把算了。

反正自己消耗了大量执念去破解结界，早已时日无多。

方老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一双肥硕的手无论如何也掰不开锁在他喉咙上的枯手。

突然，方招站起来，白衣以为他要殊死一战，刚对他有点改观，没想到方招只是愣愣地看着奄奄一息的父亲，踉跄地后退两步，然后转身跑了。

白衣惊呆了。

方老爷也惊呆了，放弃了挣扎，生命的最后一刻永远地留下了不知是欣慰还是失望的笑容。

随着方老爷生命的消失，白衣上最后一点执念也化为一点云烟，四散无踪。

没有执念的白衣渐渐破旧，腐烂，飘落在方老爷脸上，一如当年落在绣娘身上。

*

方招疯了。

据说是接受不了父亲暴毙，心神紊乱，在某个雨夜里，被天雷劈中，从此世界上再也没有方招神童之传说。

可怜，可叹。

方老爷为了让儿子过上平安日子，找了个替身，挡了两年灾祸，却挡不住天理昭昭报应轮回。

方招本无辜，奈何弃亲生父亲于不顾，终究是自己造孽。

方家的产业被当年跟随方老爷出发去三十二莲峰的范氏家仆接管。

范氏颇有做生意的天赋，偌大的家产，在他掌管下竟没亏损半分，还渐渐成了首屈一指的大商户。

不过毕竟是从别人手里接过来的东西，范氏一直没有将方氏的招牌改掉。

*

冰凉的手帕轻轻柔柔地擦拭沈唯昭的脸颊，烈火焚烧的痛苦好像被这手帕舒散。

沈唯昭吃力睁开眼皮，入眼是一个裹着蓝色头巾的老妇人。

“孩子，你醒啦？”老人欣喜地望着他，“这是我家，你先躺着，别急着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沈唯昭开口，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变了，变得沉稳有力，自带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