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承学剑后的数月光景,对于夭夭而言实实是苦不堪言。
冥君长涯果是个信人,每个入夜时分,必准时前来,教授夭夭御剑之术。从最基本的腿功到执剑手法,长涯事无巨细,必严加要求。夭夭终于体会到了幽冥之主这个冷面神君的严苛冷酷,真真是欲哭无泪。
夜夜累得腿如灌铅,手臂酸痛难抬。白日里,药庐中各种繁杂事务颇多,又不忍见十方和初禾过于操劳,夭夭还得强撑了眼皮疲于奔命。黑眼圈不几日就爬了出来,本来巴掌大的小脸更显得下巴尖尖,夭夭每每揽了铜镜自照,总是泫然欲泣。
不知不觉间,日子就在腾腾的煎药炉前消磨过去。
药庐里的病人在十方、初禾和夭夭的照拂下,身体一日日康健起来。回春堂的薛山不止一次前来滋扰,都被夭夭三拳两脚打得人仰马翻,嚎啕而去。
初禾的药庐名声在胥城一时如日中天,前来寻医问药的病人越来越多。药庐的人手越发紧张,此前药庐中养病的病人纷纷出力,帮助初禾等人,什么雍大娘家长子雍五,冯老汉家幺女素心,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众人拾柴火焰高,药庐终日里药香不绝,人声不断。
这天,药庐忽然被一队兵士手持长戈围拢,前来的病人也被纷纷驱赶。夭夭以为又是薛山这个死性不改的赖子找来帮手前来生事,正摩拳擦掌地准备回以颜色,却看到一黑衣劲装男子在药庐门前翻身下马,身手极是利落,随手将缰绳掷给身边侍从,身边随侍之人约有七、八人,个个精悍,一看就是久经沙场之人。
黑衣男子一脸冷肃之气,目不斜视地步入药庐大门,夭夭不辨其来意一时未及阻止。
男子踏进药庐,一眼就看到了同十方一道翻晒草药的初禾,出声道:“初禾。”
初禾扶了酸痛的腰直起身子,看到来人立时变了脸色:“是你,叶出云?夭夭,劳你去拴牢大门,放出告示牌,今日药庐不看诊!”
男子一脸微现一丝惊痛:“初禾!”
夭夭和众人在一旁一时手足无措,今日这个光景不知是唱得哪一出。
男子眼神扫到一旁唇红齿白模样俊俏的十方,顿时寒芒立现:“这个男人是谁?”
十方心中又暗道一声苦,干小僧何事?这劲装男子虽年轻俊朗,但一脸凶相,叫人不敢直视,一看就很不好惹,怎么一来就矛头直指向小僧,真真是罪过啊罪过。都怪自己这副皮相,真真是美色误人。
“城主大人,石舫大哥只是助我治病救人的游方术士,胥城每天因为疫病都在死人,药庐内事情很忙,您要没有旁的事,还请您即刻出去。”一向平静温和的初禾此时竟微带了怒意沉声说道。
一旁的侍从听到小小医女对城主出言不逊,立时纷纷抽出了手中的腰刀,指向初禾。夭夭见状立刻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奈何被一旁的十方牢牢按下。
“统统退下!”男子喝退随从,沉声对初禾道:“初禾,是......辰月不知何时染了时疫,都三日了,两人水米未进,已是病入沉疴,实在无法可想,只得来此找你帮忙。”
初禾听了辰月的名字,身上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手中的草药从笸箩晃出,洒落一地。
城主看着初禾一字一句道:“初禾,我知道以前都是我对你不起,今日我以血还你,只求你救人。”说罢,将手覆于晾晒草药的木架,拔出随身的短刃匕首径直插向自己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