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吟很有眼色的招呼人离开,给娘亲和未来爹爹腾出私人空间。
这个做法让夙红昭瞪眼,让凌云努力憋住喜意。
谈了什么夙吟不知道,她让门房去打听,城南永和享巷尾,那所栽种着桃树的宅子,其主人家可有售房的意愿。
不管有没有先守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卖房子了呢?
原剧情就是因为空着的宅子,时常出现诡异的动静,才会被胆子小的民众联系官府,一把火给烧了的。
宅子没着落,不过习武的事情定下了。
凌云身为现目前还单身的,被无数尚在闺阁中女子瞧上的最佳夫婿,来一次威武将军府倒是无人说闲话。
毕竟两家是世交,两人自小在一起。
没了他人妇的身份,正常来往也无人说什么。
要是每天打卡一样来威武将军府,外人肯定会道闲话。
虽说他们各自都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自己,却很在乎自己在乎的人被人言语侮辱。
如此一来,便是夙吟每天去凌王府,至少凌王府还有个老王妃在,夙吟又是晚辈,没人挑礼。
凌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说教习武,就不谈别的事。
等习武的时间过了,才会放松严肃的脸,夸赞一句。
“吟儿是天生习武的材料,便是习得晚了,再过些年,也少有人能在武技一途比得过你。”
夙吟骄傲:“那是,我是娘亲的女儿,又是凌叔叔亲自教习,若是差了,岂不是给你们丢脸吗?”
凌云很喜欢夙吟把他和夙红昭说在一起。
这样,他就能骗自己,他们确实有那一层关系了。
夙吟见他惆怅,凑上前:“凌叔叔,是不是喜欢我娘亲?”
凌云被吓了一跳,实在想不通,他的心思,怎么会被一个孩子给看穿了。
这么些年,除了老王妃外,无人知晓此事。
“凌叔叔看娘亲的眼神,柔得像是沁满了水一样,我这般聪慧,岂能看不出?”
凌云有些紧张了。
掉马如此快,让他不知该怎么和这孩子接触了。
可他没有反驳。
喜欢,喜欢到了骨子里。
深切的喜欢,容不得他否认,便是谎言也不允许。
“其实,我也挺想要一个如同凌叔叔般,文武双全的爹爹。”
“那风大人……”
“他即将会有正妻,很快也会有别的妾室,我和娘亲同他也没了关系,他也只是风大人了。”
凌云吓着了:“这般话,可不能让外人听到。”
夙吟一脸天真的好奇:“凌叔叔的府邸也会有人闯入吗?”
“那倒不会。”这点他还是很自信的。
“那不就是了。”夙吟做出松一口气的养子,“风大人将我的名字从族谱中化去,又写了断绝书,便是流着一半他的血,他也不是我爹爹了。
我爹爹啊,应该是今后得我娘亲芳心,一辈子只有她,呵护着她的那个人。
凌叔叔觉得呢?”
充满暗示的话让凌云又控制不住激动:“可是你娘亲对你说过什么?”
夙吟懵懂眨眼:“娘亲没同我说过什么呀,只是时常怀念未出嫁时。
娘亲说,她最为快意、舒心的时候,便是在那时了。
每每说到幼时,娘亲脸上便满脸笑意。
不过奇怪的是,每每高兴完,娘亲便忧愁了,我也不知为何。”
凌云被她的话带得七上八下的,最后抿着唇,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若是风修待她好,她何至于怀念曾经?
早知风修非良人,他定要……
凌云打住这个想法,就算有这个早知道,他也不大可能和夙红昭有什么。
那时的夙红昭对他只是亲情和友情,并无男女之情。
刚刚还觉得充满暗示的话,现在是一点儿影子都没有了。
一大一小在练武场说着话。
前来准备劝夙吟劳逸结合的老王妃见到,忍不住一笑,挥挥手,领着一干仆从原路离开。
“家里有个孩子,有人气多了。”
邹妈妈是老王妃身边最得力之人,知道的也比旁人多,连连点头:“以后会更多的。”
“红昭这孩子太苦了,若能早些……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瞧着啊,吟儿这丫头聪慧得很,应是明白了凌云的心思。
许是过不久,咱们王府便会好事将近了。”
夙吟下午的练武时间一结束,就被凌云亲自送着回了将军府。
远远的就看到,娘亲已经等在了门口。
和凌云礼貌的打了招呼,领着自己的孩子转身。
凌云克制的没有多看,也骑马回了。
等门一关,夙红昭叹了一口气:“吟儿似是很喜欢你凌云叔叔?”
“喜欢啊。”夙吟来了个直球,“要是他能当我爹爹就更好了。”
“回了家就无所顾忌,开始胡说八道了!”夙红昭点了她额头一下。
夙吟揉了揉,嘟嘴:“不是娘亲说,在自己家中不用顾忌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嘛……”
“还敢顶嘴?”
“娘亲~”
夙吟没再说,是因为夙红昭还没这个心思。
她的一切反应,只是觉得凌云太傻,为了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结果的结果,生生耽误了自己这么些年。
都说女子的青春只有短短几年,可男子的热血年少,不也只有那么些年吗?
她问过他,值不值得。
他却说,只要是她,什么都值得。
这份依旧浓烈的爱意,烫得她什么反应都做不出,只能顺其自然。
如今家里出了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看来,她的顺其自然有些难了。
用了晚膳,夙红昭就冷眼看着夙吟忙忙碌碌不知道在做什么。
等天色完全黑下去,天上挂满繁星,她被夙吟拉着叫出去,才知道这个小叛徒真的是把无所顾忌用到最大化。
将军府荒废许久的练武场,四面的树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
曾经凌云最喜欢攀爬的墙上,早就长大了的少年长身玉立,站立在寒风中。
风一吹,狐毛斗篷轻轻摆动。
也不知道是灯笼太过亮,还是繁星迷人眼,那星空下,花灯中,浅笑着的男子一如少年时。
好看到把有京都第一美男子称号的风修,都给比了过去。
她还记得当年的她说:“明明你的容貌比之风修更甚,为何第一美男子不是你,是他?”
那时的她和风修没有太多交集,着实好奇,就这么问了。
她看到他眼眸弯弯,像是红了耳尖:“谁说第一美男子是他不是我的?明明在红昭姐姐眼中,我才是第一美男子啊。”
他一如当年的美好,甚至比稚嫩时的他,更添非凡魅力。
夙红昭垂下眼睫,苦笑一下。
两人经历不同,境遇不同,曾经的画面再度重合,却也不是当年了。
难道要她说,自己兜兜转转受了伤,回过头才发现,其实对一直当成是弟弟的存在,动了心,只是藏得太深,自己都不清楚吗?
这叫什么事?
夙红昭重新抬起头,掩去心思,平和的笑着。
站在墙头的凌云顿了顿。
表情有些颓,他还是太急了。
夙红昭的纠结和彷徨无措他都清楚,他不忍看她陷入迷茫,不忍看她自我怀疑。
既然知晓对方不是无动于衷,那就慢慢来吧。
自开窍起,他就处于等待,十几年都等过来了,不差一年两年的。
夙吟看着这俩人,觉得原主的心愿还有有那么一丢丢的难的。
凌云倒是全心全意的倾慕夙红昭。
夙红昭的心里,也未必没有凌云的存在。
只是夙红昭刚和离,需要考虑的因素过多,她自己不允许那份埋藏在心间的喜爱宣于口,告知人。
便是在现代,分手或者离婚了,女人转头和别人在一起了,也会有人猜测,这俩人是不是早就搅和在了一起。
从不会想,一段感情结束,第二段感情开启得快,也许就是单纯的动了心。
难道非得分了手,或是离了婚后,还挂念着那段情那个人?
一段感情,在一起时,我对你一心一意,分开时两两相忘,这才是对下一段感情的认真态度,不是吗?
夙吟扶额叹息。
人啊,向来复杂,感情更是。
这回只是一个跨步试探,好像试探的结果有些不如人意。
她看不得夙红昭在她不在时,独自坐在那处,眼神无定处的样子。
现在的氛围也不比她独坐时好到哪里去。
好在凌云没有冲动跳下围墙,只是冲着夙红昭笑了笑,又朝着夙吟摆摆手,飞身离去了。
夙红昭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也更加怅然。
夙吟看着她好半晌,她才察觉自己的视线,放在凌云之前站的那处时间过长了。
刚想生硬的说些什么转移注意力,就听夙吟说道:“娘,你是不是生气了?”
夙红昭抬头摸了她的头一下:“娘没有生气,娘高兴着呢。”
听她这么说,夙吟也顺着就是一笑:“那就说明我和凌叔叔的布置没有白费!
凌叔叔说,你在幼时便极为喜欢在花灯中游走,让人写灯谜,一个个的猜。
凌叔叔还说,娘若是猜不出来,便会嘟着嘴耍脾气呢。
娘,快快快,今日我们便来比赛猜灯谜,谁输了便答应对方一个要求,如何?”
“你啊。”
夙红昭被夙吟闹得最后那点儿惆怅都没有了,笑着和夙吟闹成一团。
许久不曾这么放松,母女俩都玩儿得尽兴,夜晚还睡在了一处。
第二日夙吟又准时的去了凌王府。
这回凌云只是问了句夙红昭昨晚的心情如何,便没有继续。
他不该太急,应当让夙红昭再缓缓的。
练了一上午,夙吟留在凌王府用了午膳,依旧是凌云送了回去。
本是闲聊的二人,在闹市中缓缓停了声,听着时不时传来的话语。
“怪不得风夫人这么迫不及待的和离归家呢,原来是被风大人抓住了把柄……”
“嗐,这事儿细想便知。哪个和离的妇人,还带着自己的孩子的?而且,我还听说,风大人给了风家小姐血脉断绝书!”
“前风夫人真不愧是女中豪杰啊,勾得两个这般杰出之人,更是让风大人都让步了。”
“不是说是风大人做了对不起风夫人之事吗?”
“那是假的,是为了风夫人的名声才被人这般传的。”
“嘘嘘嘘,别说了,是凌王府的马车!”
凌云脸黑如墨,紧紧捏着的双拳一松,就准备下马车警告胡言之辈。
夙吟拽住他的衣袖:“凌叔叔,不可。”
凌云不解。
“不过一天便由此传言,定是有人黑后做了手脚。
凌叔叔贸然出去,若是让百姓瞧见了,只会觉得他们所知便是事实,更加无法说清了。”
凌云不怕他被人指指点点,只怕夙红昭和夙吟处于流言风暴的中心。
“我先送你回府。”
这件事不用细查都只定是风府传出的,具体是谁,倒是要好生查查。
夙吟知道流言之事,夙红昭自然也知道。
她知道和离一事多少会有人说闲话,不过几天就传得沸沸扬扬,还将污水泼到她们母女俩身上,是谁当了幕后推手,可想而知。
风家可真是好样的。
风修表示,自己也很气。
传言不是他让传的,被诋毁的也不是他,问题是,处于流言蜚语中的,是他的前妻和女儿。
在夙红昭决定和离,并快速搬离丞相府时,风修除了满心怒火外,什么想法都没有。
甚至在当天晚上就抬了贴身大丫鬟为妾。
可等晚上歇在安排给大丫鬟的院落时,风修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看谁都不顺眼。
空落落的滋味持续到现在,又变成了怒气。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个不安分的。
一和离就跟自己的竹马搅和到一块儿,看来她们说得没错,夙红昭便是在最浓情蜜意时,心里惦念的,说不定是谁呢。
这么一想,他就忍不住怀疑女儿是不是他的了。
一怀疑就觉得自己的脑袋肯定在发光,更生气了。
“来人!”
书房门被推开,小厮恭敬站在下方:“大人,可是茶水凉了?”
门打开后的凉风,把风修的神智吹得清醒了过来。
他如果真让人去查女儿是不是他女儿,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他头顶草原?
更何况,是不是他的女儿,他还能不清楚?
“嗯,重新沏一壶来吧。”
风修挥退了人,决定不管外面的事。
他是个男人,理当将重心放在政务上,前妻的流言与他也无干系了。
既然和离,那就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