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丫头给我的香,本来就没什么作用?”
顾锦闻言,挑了挑眉道。
“那不是,还是有驱虫的效果的。”许白墨嘿嘿一笑,有些滑稽。
顾锦没眼看,转过身,往蒲团那边过去,跪下的时候不忘吩咐:“把我的丫鬟带进来,冷着凉了,你也就不用站在这里了。”
许白墨摸了摸鼻尖,嗤了一声:“无情。”但还是依言出去将流珠抱了进来,放在一旁的蒲团上。
“话说你都不好奇,那女人的下场吗?”坐在一旁,看着顾锦淡然的脸,许白墨觉着甚是无聊,忍不住出口戏谑。
顾锦看也没看他,道:“总归结果不会改变,又有什么好看的?平白污了我的眼睛。”
“啧,你们女人都这么狠的?”他翘着二郎腿,哼唧道。
顾锦瞥眼,毫无起伏的说了一句:“还好,这还不算什么。”
许白墨:“……”
突然就觉得浑身一凉。
正想着,顾锦突然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既然没什么事儿了,你就离开吧,这万国寺虽说是寂静之地,可若是被人发现,你我皆有麻烦。”
许白墨正惦记着自家的小太子,闻言便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一步,不过那医馆的人,你……”
“不用多管。”顾锦眉心微微皱起,似乎有些烦躁。
许白墨不解,却也没有多问,一个闪身,便离开了长明殿。
待殿内彻底安静下来,顾锦才忍不住叹了口气。
既然医馆周围有人,那就说明他们的身份暴露了,虽不知是敌是友,可是顾锦知道,自己已经没办法和他们脱离关系。
毕竟能顺着线索找到那儿,又怎么可能查不出流玉北环路的人是谁?
再者,今晚许白墨来此,身后未必就没有人跟着。
与其再多费心思,倒不如静观其变。
如此一想,顾锦沉下心,盘坐在蒲团上,静静等着黎明到来。
当然,如她所料,许白墨身后的确是有人跟着,且神不知鬼不觉。
萧灏站在长明殿外,身后跟着夜涞。
透过明晃晃的烛光,看着窗后纤细的影子。
雪夜很冷,他脸色似乎又白了几分,掩住鼻子无声的打了个呵欠,像雨打的娇花,柔弱不可自理。
先前顾锦和许白墨一番话,尽数落于二人耳中,却没有惊起对方丝毫的发现。
萧灏懒散的靠在朱红的大圆柱上,细长的丹凤眼半眯,透出一股子漫不经心来。
“夜涞,你可听见了,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他正指着里面的某位姑娘说道。
夜涞面无表情的纠正他:“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萧灏瞪他:“反了你了,还学会顶嘴了。”
怎么也说不过他,夜涞只能闭口不言。
数落完属下,世子爷又道:“不过令我好奇的是,她还真跟这齐国的太子爷有勾结,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
夜涞抽了抽嘴皮子,想说什么,却又想起自己这位爷一旦有自己的想法,就总能给他堵着说不出话来,便又闭了嘴,默默的当着自己的背景板。
“此行也算是有收获,不过等到许白墨知道,医馆外全是本世子的人,也不知道他会是个什么神情。”似乎是想到了极有趣的事,萧灏忍不住笑了起来。
寒霜骤起,却敌不过那张脸的半分风华。
“对了,无尘那老秃驴听说闭关了?”他扭头问道。
夜涞道:“今日正好出关,还与这位顾姑娘见了一面。”
“哦?”这下子倒令萧灏惊讶了。
这无尘大师是万国寺里出了名的难搞,连他爹娘的面子都不给,竟然会自己去见一个姑娘?
“走,我倒要去问问这老秃驴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是红鸾心动了?”说完,他便抬脚朝着外殿走去。
夜涞跟在身后,表情有些龟裂。
红鸾心动,亏您真敢说。
——
后院
顾子卿熄了灯之后便躺下了,一想到明日里的好戏,心情就十分激动,而为了给那人提供机会,柳清秋也早早的吩咐了众人夜里不必出来,此时整个后院静悄悄的一片,连鬼影都瞧不见。
夜沉如水,时间流逝。顾子卿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胸口燥热,连眼皮都沉了起来。
正当她迷迷糊糊之时,房门悄然被人打开,紧接着一道壮硕的人影立在她床前,透着窗外的月光,显得异常可怖。
“唔——”顾子卿瞪大了眼睛,心中的恐惧像是一股洪流,席卷了她整个身体。
“嘿嘿嘿,小美人儿,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他狰狞一笑,便探出手去。
小院安静如许,却无人听到那隐于心中的泣血尖叫。
后半夜,淅淅沥沥的小雨突然下了起来,寒风涌入,刺的人骨头生冷。
流玉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后颈顿觉剧痛,捂着颈子迷茫的扫了一眼周围,目光定格在对面的黛色身影上。
“姑娘。”她站起身,脚步有些踉跄,跪在顾锦旁边的蒲团上,语气焦急:“姑娘,奴婢……”
顾锦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轻声道:“无事,故人拜访,委屈你了。”
流玉这才放下心来,摇摇头道:“奴婢没事,倒是姑娘你……”
她看着窗外的雨,屋内的烛火被吹的摇曳,殿内冷清一片,忍不住站起身去将殿门关上。
“姑娘,休息会儿吧。”她劝道:“您身子本就不好,要再累出病来,夫人只怕会担心。”
话音刚落,只见方才还一脸淡然的少女突然低声咳了起来。
流玉吓得魂不附体,连忙给她顺气:“怎么了?莫非是寒症又复发了?”
顾锦咳了几声,只觉得手脚越发冰凉,不过离寒症的程度还弱得很,无力的摆了摆手道:“约摸是吹了风,有些呛嗓子了,无碍。”
目光落在牌位上,眼底忽而流露出一抹悲哀。
“母亲,你说人明知道世间多苦难,却仍要活着,这是为什么?”
她靠在流玉怀中,慢慢闭了眼,一滴泪从眼角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