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就在朱元璋所下达的加急军令从金陵城发往处州时,便就在金陵之东数百里外的浙东地区,毛正梁所派出的使团,在经历了海陆数千里的长途跋涉后,却也终抵达了他们的目的地浙东吴县。
也因此,从山东远道而来的刘启付等人,终也就见识到了江南水乡的繁华与富饶。
山东,因毛贵改革,并实行屯田之策于民休息的原因。如今的山东可以说是整个北国最富饶,最繁华的一处地方了。
可相比起江浙来,北国中最为繁华富饶的山东,竟给人一种乡下地方的感觉。
是的,便就是乡下地方。
却是在如今的济南城,城中的人口虽足有二十余万,冠绝山东。然和人口满三万户才有资格称为上县的江浙比起来,那真的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在江浙这边,当他们从松江府登岸以来,一路上所经过的城市,如华亭、吴江等,竟没有一个是人口低于十万的县城。
而张士诚的治所吴县,因是张士诚治所,且又是吴县、长洲两城相并。城中人口更是惊人的突破了七十万。然后据护送他们当地官员所言,包括吴县在内,仅仅只有六座县城的隆平府,府中人口百突破了两百万。
两百万!!!这是什么概念?这也就是说,论面积仅仅只有济南路二分之一大小的隆平府,所拥有的人口却是济南路的三倍还多。
是的,如今的济南路,加上济南城人丁也才不过六十万。
至于山东行省,你别看他面积不可因战乱的缘故,山东行省的全部丁口加起来也才不过三百三十万。
这也是为何毛正梁自扩军后,便迫不及待的为自己设法开源的根本原因。
他这个齐鲁之王看上起很强大,可要是放在江浙,他治下所统治的百姓甚至连长江三角洲那巴掌大的地方都比不过。
也因此,当刘启付他们来到张士诚的治所吴县后,见到城中江南百姓的穿着打扮,真的也有种大开眼界之感。
在山东,能穿的起锦衣或是棉布的,要么是官员将领,要么就是大户人家。
故走在济南的街面上,放眼望去,很容易便能分清普通百姓和权贵人家的差别。可在这江南水乡,放眼望去,身着粗衣麻布者却是寥寥无几。
即便有,市民身上所穿的粗衣麻布往往都是整洁如新。根本就不像济南,衣服上打着满身补丁,宛若碎步拼凑起来的百家衣。
故在走进吴县城时,增自诩见多识广的周折都不由啧了啧嘴道:“娘的,这江南可是真富。看看这些老百姓穿的衣服,简直比咱山东的地主老财穿的都好。”
作为这个时代绝对的经济中心,江南一地所展现出的富饶奢豪真的也是碾压了各省各州。
故当周折言罢后,一旁的刘启付都不由道:“大王曾言,江南之中,陈友谅最桀而张士诚最富,如今看来,果不虚言!”
统治这样的地方,不说商税,明年就单是丁税和地税,估计都要甩山东几条街了。
心中这样想着,杨四他们对素未谋面的张士诚,竟就不由生出了种无形的敬畏。
也因此,当他们这种宛若刘姥姥进大观园的表现被张士诚的女婿,这个在江南有着小潘安之称的潘元绍看进眼里后。
这个同样是出了名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也就不由沾沾自得道:“诸位贵使,你们在北国可没见到过这等富饶繁华之地吧。
呵,也是。北国那等膻腥遍野的蛮夷之地,论富饶,焉能有我江南之万一!”
听这话里的意思,却是将刘启付他们也视为茹毛饮血的蛮夷了。
故在听到这话后,脾气暴躁的周折顿就不由瞪圆了眼睛,握紧了拳头。一副即将爆发,然后痛殴潘元绍的模样。
但在此时,还不等周折发作呢。方才一直不言不语的杨四,便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额,贵使为何发笑?”
见此,方才还自得不已的潘元绍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杨四:“只是想起了一句话,一时没能忍住。”
“恩,什么话?”
“温柔乡是英雄冢。”便就看着这个在施耐庵的书中,被其写作为潘金莲的男人,杨四也就不急不慢的这样道了声。
而潘元绍呢,这家伙的人品虽不怎么样,可倒也不是傻瓜。故在杨四言罢后,顿也不由眯着眼睛喝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哈哈,说来也好玩。”杨四在此时却依旧是笑语晏晏的模样,“当年诚王还在江北高邮时,远无今日富贵,却生生挡住了脱脱百万大军。
可来到江南后,虽是富贵加身,但从曾经人王,变为了今日太尉。哎,倒也真要让人道一声可惜呦!”
嘴上说着可惜,偏生脸上露出的是一副玩味模样。
所以在见到杨四的这幅模样后,潘元绍顿就不由涨红了脸。
“你,你”
就这样拿手指指着杨四,好似就要发作。可在此时,一旁作为隆平知府终也就看不下去。因而他一边往前迈了一步,一边也不由重重的咳了声。
“哼,你们,你们等着!”
年轻气势,还是没那个城府,明明知道这群山东来客也是有背景的,不可以随意得罪。可在周仁的提醒下竟然还是当着人家的面放起了狠话。
然后,这个模样俊美除此外却实在无甚可夸之处的年轻人,竟也就直接带着自己的下属甩袖离去,将隆平知府周仁和刘启付他们全都晾在了那。
以至周仁看着满色阴沉的刘启付等人,也就只好抱拳赔笑道:“诸君,潘将军年轻气盛,实在是得罪了,还望诸君不要见怪。
额,驿馆也就在前面不远处,周某人也能领诸君前往,还望诸君移步。”
“哼!”
他们的任务还没办完呢,刘启付可不能像这潘元绍一样任性。心中虽然十分不快,可最后,还是只能冷哼一声,跟着周仁去往了驿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