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晨发誓今天发生的事情这辈子死也不会承认,必须赶快忘记!
那该死的刘蛮抱着他一路狂奔,走到泉水旁还不停止,一直跑到了王家村中心的那个广场才被怀景奇师兄弟三人合力拦下来。
但是谢晨不知道。
等他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泉水旁,庚玄正拿着碗给他喂水,旁边跪坐着一脸紧张的刘蛮。好不容易悠悠转醒,看到一脸风轻云淡坐在那儿的怀骥,还有其他一众一脸漠不关心的人。
当然了,如果不是看到一脸憋笑的看着他的怀景奇,他也就不会问刘蛮发生了什么,不问刘蛮发生了什么,他现在也就不会那么想跳下泉水淹死自己算了——
刘蛮也不知道要往哪儿跑,只管抱着自己狂奔,到了王家村的那个广场时,好不容易被怀景安一掌打晕算是停了下来,但是谢晨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他的裤子还没系起来呢。总之,谢晨就那样敞着自己,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广场中心,嘴里还念叨着妈妈,周围还凑上来一堆看热闹的村民。
他把刘蛮按在地上一顿猛锤,刘蛮满脸的不好意思,然后边挨打边看着地上的蚂蚁,感受到谢晨揍自己的力道还挺足,就知道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等谢晨把自己和刘蛮在树林里的遭遇说出来后,怀景安也把他们在村子里的调查结果说了出来。
那户妇人是个寡妇,家里本来还有一个六岁的孩子,孤儿寡母平日过得就很艰难。大概在两年前,村子里出现了一个厉鬼,时不时的就会来村子里吃人,驱鬼的道士和尚请了无数,可还是没什么用,后来村里路过一个戴着面具的驱魔师,自称有办法对付厉鬼,后来做了场法跟那厉鬼缠斗一夜,最终还是不敌。
不过那人临死前说,只要在每个月圆之夜,在村子中心的广场上献祭一个不满十岁的孩童,那厉鬼便不会找其他人了。
而上一个月圆之夜,便是那妇人的孩子被当成了祭品。而每一个有被当祭品的人家,都会受到全村无条件的照顾。
“愚昧!愚蠢!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这帮村民都是猪脑子吗?这样的话也信?狗屁的厉鬼!狗屁的驱魔师!”
此时谢晨简直就是怒上心头,也顾不得刚刚丢人的事情了。
“今天在树林里遇到的那个东西肯定就是村民说的厉鬼!怀兄,咱们一起去一剑斩了它去!”
说完就拉着怀景奇他们师兄弟几个要往森林里去。
“贤弟且先等等,先不说那厉鬼还在不在那里,这件事本身就还有很多蹊跷之处,还需细细斟酌。”
“还有什么可斟酌的,事实很明显的摆在眼前,不管那东西还在不在,都得去找找看吧?”
谢晨犹然很愤怒。
“遇事毛躁冲动,你的先生就是教你这样处事的吗?”
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怀骥突然冷声说了一句。
谢晨好像被电了一下,愣了愣,向怀骥行了一礼。
“是晚辈唐突冲动了,还望前辈见谅。”
说完,便一言不发的走到了泉水旁坐下,看着泉水发呆。刘蛮也坐到了他旁边。
过了一会儿,又有护卫回来,说那名妇人已经自杀了,就在他们问完话之后不久,但是看起来……死的有些蹊跷。
谢晨听完把拳头捏的咯吱响,然后起身捡了枝木棍,开始练起了怀景奇教他的那几个剑桩。
“先生,这事咱们还管吗?”怀景安小声的问到。
谢晨听到这话转过头恶狠狠的盯着怀景安。
怀骥却没有犹豫,依旧是平淡的语气。
“起码把那厉鬼抓住再说。”
怀景奇看着在那里练着剑桩的谢晨,微微叹了一口气,上去把他叫到了一旁。
“干嘛?”谢晨现在看谁都不像好人。
“我虚长你几岁,所以接下来的话希望你能好好听。”
怀景奇一脸无奈却又很认真的对谢晨说道。
谢晨见他露出这副模样,也只好说是。
“你很聪明,对很多问题的见解连我都不得不佩服,可是在人情世事上,我说的直接一些,你还差的太远了。”
谢晨朝他拱了拱手,没有否认。
“你肯定觉得那驱魔人也好,厉鬼也罢,甚至是那些村民,都没有一个好东西,恨不得把他们都一剑斩了了事。厉鬼就先不去说他,你有没有想过,那些村民何罪之有?他们都只是想保证自己的安全,他们把一个无辜的小孩当成祭品,他们每一个都是有罪的,可是他们当全部人在一起时,便是无罪的,你难道想与所有人为敌吗?驱魔人不论真假,从村民的口中所言,他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丢掉了性命,虽然最后出了个馊主意,但在村民看来,确实是奏效了不是吗?”
“或者你再想想,那哪是什么厉鬼,不过就是一个凶恶丑陋一点的人罢了,罪恶起源于他,说不定那驱魔人都是他假扮的,只是为了欺弄那些村民罢了。那么将罪恶从他那里终结,又有何不可呢?”
谢晨怔怔地听着怀景奇的话,又去咬下嘴唇,之前的才止住血,这下鲜血又流了下来,但他好像没有发觉一样,又坐到了泉水旁去发呆。
先生说,每个人的心中都潜藏着一只恶鬼,当只有一个人的恶鬼露头时,周围的人会摈弃他,制服他;但是,当多数人心中的恶鬼都苏醒时,那些仍压制着恶鬼的人,便有了罪。
那只厉鬼就好像一个垂钓者,而那个驱魔人就是一个鱼饵,他们成功的钓起了所有村民心中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