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竟是杨柳打来的,她回国了,过了这么多年,视频电话那头的她竟然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女生在保养这方面果然都有一套。
闲聊几句我挂掉了电话,分别那天我一直在想着要是有天我们再见面会不会有说不完的话,但是好像分别太久了,我都忘了我要说些什么了。
我迫切的想出院,一是虽然老高帮我付了医药费,但我还是心疼这钱,毕竟咱俩算一个团伙,说到底,还是花着自家的钱。
再就是在医院实再太不方便了,烟不能抽,酒不能喝,还有我竟然有点想狗子那狗东西,等我出去了,一定拉着它吃顿好的。
可是这些也只能想想,毕竟我目前还是“残疾人”状态。
临近过年,医院楼外也热闹起来,医院却没多少人,看来像我这样的倒霉蛋也没多少。
苏格拉忙完答辩的事,就天天往医院跑,她这种话多又脸皮厚的性格又让我想起了海青,不过她又多了一点调皮,也就是所谓的熊孩子。
“明天过年了,倒霉蛋先生。”苏格拉拿着画板坐在我床边说。
“那你不回家陪家人,话说你一直朝我看,是在画我吗?”我白了她一眼。
“他们才没空过年呢,我长这么大,过年要不是在爷爷奶奶家,就是在同学家,”她平淡的说,“你脸别动,我马上就画好了。”
“我还以为你这么好要来医院陪我过年呢,你也没人陪啊,你真可怜。”
“你明天还想不想吃点好的了?”
“对不起,你别下毒就行。”
“那你不回爷爷奶奶家?”我问道。
“没票了,两周前就抢光了,春运真可怕。”
“果然,我他妈还是你的无奈选择啊?”
“你这么说,也对,哈哈哈哈,倒霉蛋先生。”
我一阵无语。
“画好了。”苏格拉放下笔,心满意足地说。
“给我看一下。”说。
“不给,你求我啊。”
“不求,滚。”
“给你给你,你真是个直男哦。”
我接过画,有些苦笑不得,因为我的鼻孔就占了半张脸,更过分的是,她还给我画成了“地中海”的发型,额头稀疏的画着几根毛发。
“你确定这是我?”我指着画说。
“神似形也似,**不离十吧。”
“你在放屁?”我说。
“你懂个屁,这叫抽象派。”
“你这是抽风派吧,他妈的。”
“哈哈哈哈哈,这也不错,那我也算是创始人了。”
“你脸皮真厚。”
“脸皮厚有什么不好的?脸皮厚胡子都长不出来,我不仅脸皮厚,我还没腿毛,我腿皮也厚,我还没胸毛,我……”
“别别别,”我打断她,“再这么聊下去话题就涉黄了。”
“那是你,本姑娘很纯净的好吗?”
“好嘞,那请您闭嘴好吗?我想安静一会儿。”
“切,不解风情。”
“我不会解风情,我只会解拉链。”我说。
“你真变态。”
“只要不是变色龙就好,”我说,“变态也算个人嘛。”
“你脸皮比我还厚。”
“我脸皮薄,我有胡子。”
“切。”苏格拉白了我一眼。
…………
苏格拉走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医院出奇的安静,应该大多数医生护士都放假了吧,就剩下几个值班的。
我撇了眼窗外,发现路灯下竟然在飘着雪,映入我眼里的黑白像是给这幅景象加上了一层滤镜,恍惚间我有种穿越时间的感觉。
我想起了小时候,一堆人在冬天围着火堆取暖聊天。
大人们聊天,而我们则把红薯放在火炭边烤,时不时地翻转一下,十几分钟后,红薯就烤好了,掰成两半,里面是烤出来的焦黄色的汁液,冒着腾腾的热气,一口下去,又烫又香又甜,一直咽到肚子里去都还在发烫。
这是那时的快乐。
我想念冬天里的火堆,但好久没下雪了,人们都快忘了一年四个季节了。
我模模糊糊的睡着了,夏天比冬天燥热,冬天比夏天温暖,我在什么时候都嗜睡。
…………
脸上传来一阵冰凉,我睁开眼,看到了苏格拉的脸。
“起床了,今天过年诶。”
“几点了?”我脑子有些混乱。
“额,八点。”
“去你大爷的,你是有病吧。”我没好气的说。
“嘻嘻,早做准备嘛,”苏格拉说,“你脸真暖和,就是胡子扎手,皮肤有点粗糙,下次我给你带两片面膜保养一下。”
“滚滚滚,这叫沧桑,我又不是靠脸吃饭的。”
“切,谁看得上你啊,还靠脸吃饭。”
“关你屁事。”
“略略略。”她撇了撇嘴,朝我吐了一下舌头。
“我去买东西,你呢,今天白天少吃点,晚上给你吃好的。”
“好勒,我可不报销伙食费啊。”
“算我请你吧,你可真是守财奴啊。”
“我这叫勤俭持家。”我说。
我打了电话给家里,叫他们自己过年,一大家子人,总不能为了我一个人错过这一天,聊了半天总算让他们安了心。
我长舒一口气,挂了电话。
苏格拉出了医院,再次回来已经到了晚上,她提了一大袋东西,很难想象她这个小身板竟然能提这么多东西。
我甚至不禁开始怀疑她一拳能不能把我打哭了。
“蛋糕?”我说,“你买个蛋糕干什么?”
“今天不仅过年,还是我生日啊。”
“新年前一天过生日,你这出生得真巧合。”我说。
“是啊,我每次过生日朋友们都回家了,我要不是自己过,要不就是跟爷爷奶奶过。”
苏格拉边说话边把一个小桌子放在我床上,然后把熟食摆在上面,零食之类的全堆在了我床上,我的活动空间又缩小了许多。
但我不在意,我已经饿了一天了,现在给我根黄瓜我都能啃的很香。
“呐,”苏格拉插上蜡烛,点上火,“祝我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生日快乐,快许愿吹蜡烛,然后开吃。”
“闭嘴。”苏格拉瞪了我一眼,然后双手合十,眼睛微闭,又露出虔诚的微笑,这一系列的表情转换一气呵成。
“不准偷看。”她说。
我哭笑不得:“我是会读心术吗?我偷看什么?”
“额,反正你闭嘴,转过身去,闭上眼睛,不然等会儿不给你饭吃。”
“好的,您继续。”我不得不向恶势力低头。
做完一切,我终于可以开吃了,于是一顿胡吃海塞,酒足饭饱后我仰躺着打了个饱嗝。
苏格兰还买了啤酒,期间我一直拦着不让她喝,我现在都快半身不遂了,要真让她喝了,我就真半身不遂了。我一点也不敢保证我这个样子能降住喝醉了的苏格拉。
时间才到十一点五十几分,外面噼里啪啦的就开始响了起来,窗外飘着雪,烟花在夜空炸开,映出白光。
“真好看,外面的烟花。”苏格拉说。
恍惚间,我好像看见她的眼角闪着泪花。
“颜色很多吧,但可惜我看见的都是白光。”
“五光十色,万紫千红。”
“你还是好好学学成语吧。”我说。
“要你管。”
“生日快乐。”
“嗯……”
时间走过十二点,跨年的钟声准时响起,好像一些又重新开始了,一朵最大了烟花在天上炸开,映得夜空如白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