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众人长松一口气,赵清绾和苏漪桐却是没有这般感受。和赵王同在一个屋檐下,对旁人来说做梦都求不来,对她们来说可算不得好消息。
“终于可以离开扬州了,想起来还有些激动呢。韶儿,我还陪你去余杭可好?脚程上也不必着急,沿途定是有很多好去处。”魏谦游憧憬道,心中已经在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云韶闻言立马急了:“你是不做知府了,我可还是酒楼东家,还是五湖山庄庄主,哪能这般就撇下了。我不要离开扬州,你也陪我留下好不好?”
云韶自小无依,渴望的是安定。魏谦游则是憋闷久了,不喜久居一处。倏一开口,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魏谦游踟蹰道:“韶儿,山庄事务你本就不上心,交给颜攸礼打理,你挂个庄主的名不就是了。酒楼也自成了体系,你的银子又不会被人克扣了去。”
平日她提什么要求,不论难办好办,魏谦游都是不假思索便点头的。怎么今日……
云韶心思一动,又劝道:“就算那些不必我亲力亲为,但如今清绾公主是怎么也劝不走的,不若你等我将公主教出师,到时再离开扬州不迟。”
魏谦游思忖半晌,点头道:“那好吧,这些日子我也上心着些。公主是个肯下苦功的,你我把本事都教给她,让她回去后自己勤加练习就是。”
“对了”魏谦游话锋一转,故作神秘道:“我这次生擒回来两人,你一定想见见。”
云韶不必想,就知道这两人指的是谁。原本整日想着报仇,真到了这时候,心却狠不下来。
云韶叹息一声:“将胡楚放了吧,这次赵王剿灭清风寨并非难事。没了清风寨,他也不会成什么气候。”
“至于罗非……”云韶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在魏谦游耳边说了一通。
魏谦游听罢失笑:“你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待到夜色渐浓,罗非被锁着手脚,一头倒在柴房之中。
“跑也跑不出去,还不如舒舒服服地睡一觉。也可不像胡楚那么傻,拼了命的撞门,惹急了人家还能有活路?”
罗非正欲合眼,就听见一阵敲门声,声音不大却是细密。罗非坐直身子,一捅倒在一旁酣睡的胡楚。
“胡爷,快醒醒,门外有动静,许是他们要来取我们性命了。”罗非警惕地望向门口。
胡楚迷迷糊糊地睁眼,佯装竖耳听了半晌:“赶紧睡吧,哪里有什么动静,定是你听错了。”
罗非暗暗心惊,那拍门之声就没停过,何以胡楚说没听见?
见胡楚复又躺下,罗非赶忙去拦。大半夜的,他可不想自己一人面对那些牛鬼蛇神。被胡楚一脚踢了回来,罗非只得缩在角落里,不敢再去打扰。比起牛鬼蛇神,胡楚的危险可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敲门声响了片刻便听了,罗非刚松口气,却见窗户被人推开,阵阵阴风吹入,抚在身上凉飕飕的。此时还是夏夜,吹来的也应当是暖风啊……
忽而一张脸在窗口一闪即逝,罗非看得清明,那分明是五湖山庄四当家马天琪。半边脸上染满了血渍,虽然已经干涸,但罗非似是还能闻到那腥甜的气味。
“啊呀!”罗非不禁惊呼出声,双腿不停的打颤,显是已经站立不得。
“大半夜鬼叫什么!你不想睡,别打扰爷休息。”胡楚瞪眼抱怨了一句,倒下头换了个姿势接着睡。
“胡爷,窗户!快看窗户!”罗非面上的表情已经因为惊恐而扭曲,也顾不得胡楚会发火,指着窗户连声喊道。
胡楚不耐地看了一眼,彻底失去了耐心。对着罗非一顿拳打脚踢:“你魔怔了别来传染爷,那窗户平平无奇,有什么好看的。”
罗非目瞪口呆地看着吱呀作响的窗户,平平无奇,难不成刚才的异状只有他一人看得到?马天琪……回来找他索命了……
魏谦游一挑大拇指:“这手艺不错,罗非与马天琪相处数年,竟看不出破绽。”
云韶将他的脸推到一边:“你别看我,你现在这副样子,我看着心慌。”
魏谦游讪讪:“我去看看他俩,若是他们准备好了,我们就进去给罗非下一剂狠药。”
“慢着。”云韶抬手将他拦了:“现在进去还不是最佳时机,待得罗非神经放松下来你们再进去,就是不吓死也要将他吓疯了。”
魏谦游默默点头,示意颜攸礼和邓铭钊再演练几遍,可不要让罗非瞧出了端倪。
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罗非长舒一口气,双手合十道:“多谢菩萨保佑,小的日后一定弃恶从善,多谢保佑,多谢保佑……”
忽闻一声木头断裂的声音,胡楚浑然不觉一般睡得正香。罗非惊恐地望向门口,就见马天琪僵硬地走进来,身后还跟了两个长舌鬼差。
魏谦游僵直地指向罗非,声音沙哑道:“两位鬼爷,就是他害死了小人,请两位鬼爷定要替小的主持公道啊。”
颜攸礼捻须……不小心捻到了舌头上,便借势将舌头一甩:“此人作恶多端,我定会如实禀明判官,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邓铭钊从袖中取出一根绳子,绕成绳结向罗非套去。
“大人饶命啊!”罗非高喊一声,眼中尽是绝望之色。
还没等绳结触及罗非,罗非已然惊吓过度昏死了过去。
“这就晕过去了,没意思。”颜攸礼扯下面具,撇嘴道。
邓铭钊用绳索困住罗非手脚:“不碍事,等他醒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几人将罗非抗入了山庄的地窖,一盆冷水直泼在罗非头上。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罗非醒来后,顾不上观察周围的环境,连道饶命。
见半晌无人回应,罗非才向四周扫视了一圈。此处伸手不见五指,且安静的可怕。罗非壮着胆子高喊了两声,却连半点回声都听不见。
忽见面前燃起火光,一位面泛铁青,眉宇狰狞的判官出现在面前。
“罗非,你可知罪?”
若是平时,罗非定能听出这声音熟悉的很,只是此时他已经被恐惧冲昏了头脑。想要跪下告罪,却发现自己正被绑在柱子上。别说是下跪了,连稍动手脚都是困难。更为惊悚的是,他的右臂竟没半点知觉,就似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颜攸礼道:“本官将你的右臂斩下,算是替马天琪赔罪。依你之见,本官判的可算公道。”
“公道,大人英明!”罗非苦着一张脸,能见到判官自是连命都没了,丢了一条手臂算什么。
颜攸礼朝身后振声一呼:“何人还有冤屈,速速道来。”
就见魏谦游从黑暗中缓缓走出:“禀大人,此人勾结官府陷害小人,请大人替小人做主。”
颜攸礼微一点头:“本官允你亲手将他左臂斩下,你觉得本官如此判罚,可算公道?”
罗非连连点头,魏谦游却冷哼道:“回大人,小人觉得不公。小人被他害死之时尚是青春壮年,这罗非与小人比起来,都是一把老骨头了。何以他一条左臂,就抵了小人一条命?”
颜攸礼略有思索,问道:“依你之见,本官该如何宣判呐?”
魏谦游一拱手:“依小人之见,小人要亲手将他丢下油锅,炸至两面金黄外酥里嫩。再交由恶鬼将他啃骨食肉,才能消小人心中怨气。”
颜攸礼故作为难道:“只是以此人罪状,应当判个凌迟之刑。不如这般……”
颜攸礼一挥手:“来人,取个油锅来,一边凌迟,一边下锅。”
“谢大人。”魏谦游接过刀具,狞笑着缓缓走向罗非。似是可惜般地问道:“罗非,你在五湖山庄地位本就不低,后来去了清风寨也得了重用。我实在想不明白,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何以要加害于我?”
罗非眼见求生无望,变向临死前大骂一通,放两句狠话。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可这凌迟……
魏谦游手起刀落,在罗非胸口切下一块指甲大的肉,丢入锅中。
罗非忍着没吭声,好歹也是把头别在腰带上的,这点疼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只是想到后面还有几千刀,罗非的心都抽成一团。
肉入油锅,立时被炸了个透,魏谦游用长筷子捞起送到罗非嘴边:“来尝尝鲜,人说吃什么补什么,我割你一块肉又还你一块,可不欠你的。”
瞧罗非梗着脖子不肯张嘴,魏谦游一刀捅在罗非的大腿上,而后笑道:“快张嘴,这可是我招待你的,可别不给面子啊。”
魏谦游面上心满意足地看着罗非吃了,胃中却是有些翻涌。这一人补充一句,到最后这惩治实在残忍了些。就算此人恶贯满盈,也没由得这般折磨。
回头看向暗处的云韶,云韶捂着嘴巴说不出话,想必胃中也是不好受。见魏谦游看来,只朝着魏谦游微微点头。
魏谦游得了应允,将短刀一抛:“看你这么听话,小爷就发发善心,给你个痛快吧。”
罗非面露解脱之色,下一秒便觉喉间一疼,眼中光芒渐渐暗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