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韶率先上前,将二人分开:“谦游,她不过是个小丫头,小惩大诫就是,你可别太与她计较了。玄清乃是名门正派,门中又都是出家人,是见不得血光的。”
得云韶相助,温婉心中移送,听闻云韶说的这般瘆人,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若是师娘没能像小师叔劝住……那般后果,温婉想都不敢想。
“婉儿,快过来。”温玉博朝温婉连连招手。
温婉趁着云韶还能将魏谦游拦住,三两步跑到温玉博身前,扑到温玉博怀中便不肯撒手。
“大哥,小师叔好吓人。”温婉声音中都带了些哭腔,只看师娘紧张的神色,她丝毫不怀疑小师叔狠得下心。
“谦游,就算是看在你洪师兄的面子上,你也不能动她。再说你动了她,师伯回来后你该如何交代?”云韶扯住魏谦游的衣袖,回头望向温玉博。
温玉博还想着晚些说,让温婉害怕些,能起到最好的效果。见云韶说罢连朝自己使眼色,心知师娘这是没词了。
当即对温婉小声道:“婉儿,快行拜师礼,认了九师叔做师父,师叔定然不会再为难你了。”
温婉依旧死命抓着温玉博,此时她恨不得插上翅膀逃远些,她才不要再靠近那个吓人的小师叔半步。
“拜师?”魏谦游嗤笑道:“今日这丫头我是教训定了,谁保她都不管用。就算她拜了师,我也不会认她。”
魏谦游绕过云韶,温玉博忙转了个身,才没让魏谦游再把温婉抓去。同时扯着嗓子道:“九师叔你这话说的不对,咱们玄清的门规,若非弟子犯了天大的过错,师父是不能将弟子处死的。若是婉儿拜了你,最多只能关她几日禁闭。”
此言似是提醒魏谦游,实际上却是为了提醒温婉。趁着魏谦游思索的空当,云韶忙上前将他再次拦住。温婉见有了机会,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犹豫。
温玉博小声提醒道:“待会儿若是师娘拦不住,我可是护不住你的。到那时候,九师叔定是连拜师的机会都不给你。”
温婉闻言一把推开温玉博,跪在魏谦游面前三跪九叩,行了玄清派的拜师礼。温玉博拜师时她曾去偷看过,因此还算熟悉。
温玉博适时递上茶盏,温婉捧到魏谦游面前,又是害怕又是期待道:“师父喝茶……”
魏谦游测过身去不予理会,温玉博道:“九师叔,按照咱们门规,只要行了礼这师父就算认了。你不受这茶,也只能代表你不喜欢这个徒儿,是改变不了你们之间师徒关系的。”
“韶儿,这般不听话的徒弟怎么收得?她如此不服管,日后她出师还不是要出去丢师门的脸?”魏谦游假意嗔怪,心中却是偷笑。你这丫头之前不是说什么都不拜吗?怎么如今不收你,反倒生怕拜慢了一般?
云韶瘪嘴道:“我承认不该包庇她,不过婉儿年纪尚轻,又不是犯了不能原谅的过错。拜师礼已成,你不想认也不行了。大不了,日后我帮着你一起管束就是了。”
“年纪尚轻?比你也不过小了一两岁。”魏谦游冷睨了温婉一眼,却是不再有所动作。
“师父……”瞧见魏谦游的语气弱了,温婉端着茶盏,期期艾艾地又叫了一声。
魏谦游这才接过茶盏喝了一口,没好气道:“回去关三日禁闭,若是三日内叫为师发现你有任何走动,定不会轻绕了你。”
温婉连连应诺,这次可谓是死里逃生了,关几天紧闭又算得了什么。
温玉博一拍脑门:“九师叔,弟子还有一事禀明。今日一早城北来了一伙人,疑似土匪土匪,看着风尘仆仆,显是远道来的。瞧那意思,似乎要在余杭立寨。师父和四师叔已经前去交涉,其他师叔都不在门中,师父叫九师叔也过去。”
魏谦游问道:“两位师兄去了多久?”
“我们来时师父刚出门,师叔这会儿去,若是脚程快些还能赶上。”
“险些叫你坏了事。”魏谦游冷哼一声,这责任自然又推到了温婉身上。
“弟子知错了,弟子恭送师父。”温婉不敢还嘴,见小师叔……师父终于要走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云韶不放心道:“谦游,我随你一道去,也能有个照应。与土匪交涉,我还是有经验的。”
“不过是一伙儿逃亡来的土匪罢了,我一人便足以应付。更何况还有两位师兄在场,你不必担心。起了个大早你也累了,留在屋里休息就是。”魏谦游说罢,便快步出了屋门。
魏谦游心忖:城北来的,那不是与他们一个方向,莫不是……
见到为首那人时,倒是印证了魏谦游的猜想。没想到这厮胆子不小,金陵待不下去,就来余杭重整旗鼓,全然不记得曾答允过他什么。
洪寅显得很轻松,还有闲心替魏谦游介绍:“谦游,来见过你四师兄,柴修仁。你这四师兄向来是个为老不尊的,定会与你们这些年轻人聊得来。”
魏谦游上前躬身,柴修仁微微倾身还了一礼,对洪寅道:“我说师兄,好不容易见了小师弟,你好歹给我留几分面子。你自己倒是树立了形象,却来揭我的老底。”
洪寅一撇嘴:“就你那性子,门中弟子有谁不知道的,还需要我来揭发?用不了多少时日,谦游自己也会知道。还不如我提前打好预防针,省得到时你的形象破灭,在谦游心中更加不堪。”
反观胡楚一众,被洪寅和柴修仁的轻松,衬托得更加凝重。在见到魏谦游之后,胡楚心更是突突直跳。
他清楚的听见,魏谦游是唤那二人师兄的。魏谦游已经如此厉害,那他的师兄……
胡楚不愧为一寨之主,能屈能伸这点做的很好。想通了双方的实力不成正比后,当即让众匪扔下手中兵刃,上前道:“在下眼拙,方才竟冲撞了两位道长。”
洪寅和柴修仁不曾回应,胡楚也不觉得尴尬,转而对魏谦游道:“魏小哥,你与韶儿相处的可好?若是他日你们成婚,置办嫁妆便包在我身上了。”
魏谦游没想到胡楚会来这么一句,就算是他肯认你这个岳父,云韶还不一定肯认你这个爹呢。
“谦游,你认得他?”洪寅转头问道。
魏谦游如实道:“有过几面之缘,若是他不出现在这里,说不定日后我还有叫他一声岳父的机会。”
洪寅这才想起,似乎在金陵带走云韶时,曾草草看过此人一眼,只是印象不太深。既然确定了是土匪,便不用再出言试探了。
洪寅振声道:“师祖遗训,我派弟子誓守余杭一方平安。清风寨如何贫道不想管,但若想为祸余杭,贫道绝不答应。”
魏谦游也不给胡楚留面子:“洪师兄不必费口舌威胁,我曾在扬州告诫过他一回,料想他也不敢如何。”
胡楚愣了一下,玄清派洪寅的名字,他可谓是如雷贯耳。当下一副相见恨晚的神情道:“原来是凌霄真人,在下果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在下愿以性命担保,此来余杭只是为了有个栖身之所,绝不会为祸百姓。”
洪寅终究还是个道士,怀了几分慈悲心肠。听胡楚如此说,思忖着答允他也未尝不可,大不了盯他一段时日。
魏谦游见状,提醒道:“洪师兄,此人的承诺不可尽信。当日在扬州,他也是这般信誓旦旦对我承诺了一回,此番相遇便是印证着他食言了。”
洪寅点头,对胡楚嗤笑道:“不必保证什么,胡爷的保证,贫道受不起,也信不过。还是请胡爷带着这群手下,尽快离开余杭,莫要待我门中弟子送你们出去。”
胡楚还不肯死心,又道:“在下实在不愿为难真人,只是寨中遭遇如此变故,在下早已经痛改前非了。此番来余杭,也只是为了讨口饭吃。”
洪寅毫不让步:“你们要谋生计,贫道自然不会阻拦。天下之大,总有你一行人栖身之所,唯独这余杭地界,绝不能出现匪患。”
“既然如此,我等定不会叫凌霄真人为难。还请真人通融一二,让我等借路从余杭过去。”余杭何其广阔,比金陵大了可一倍不止。胡楚心想着,他们寻一处隐蔽之所重整旗鼓,定不会叫那牛鼻子发觉。
怎知这心思却叫洪寅看破:“余杭之路乃是属于余杭百姓,贫道不能做主。若是你往日的种种罪行,余杭百姓能够原谅,贫道也无话可说。不然,你就从那里来,回哪里去吧。”
胡楚见左右都说不通这个老顽固,他何时对人这般低声下气过。当即就暴露了本性:“兄弟们,这老牛鼻子执意要断我们生路。回金陵无异于自投罗网,不若我们就放手一搏,让这牛鼻子瞧瞧厉害。”
柴修仁这会儿也明白了胡楚一众的来历,不屑道:“原来还是一伙通缉犯,我师兄没抓你们去见官,已经是给你们留了面子,你们竟还不识抬举?信不信道爷我把你们捆了,一人身上扔一个马蜂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