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咳！”

昏暗的室内，谢庄咳嗽着，吐出了一摊银色的液体。

这是炼化的后遗症。

那一小块秘银看起来不大，但其所蕴含的信息对于先天一炁来说，却是彻头彻尾的杂质。

无论是秘银原子的排布，上面元素所经历的历史残留，还是哪些分散的高维度信息，都冲击着他的炁。

甚至，谢庄在炼化的时候，感觉这块秘银像是有了灵性一般，从死物变成了跳脱且难以把控的“生命”。

这个过程就像是纯粹的元素之中混入了其他物质，谢庄的整个炁都变得浑浊脆弱，甚至连光芒都暗淡了不少，而反应在现实世界之中，便是他的神识变得混乱，身体发生了不可控制的异变，这让他两天都没有出门，甚至连课都没去上了。

“但……这是正确的道路。”

谢庄的双眼依旧镇定，肉体上的痛苦，精神上的冲击和炁的混乱并没有让他感到忧心。

这个初次尝试的炼化过程证明了他的猜想，先是吸纳，接着是升维，最后是改写。

代表着那一小块秘银的信息，正被谢庄记忆，解析，重排，并根据他炁中记载的《道藏》，不断被重构成能与炁保持一致性的高维信息。

整个过程对谢庄的意志力是一个极大的考验，因为纳入炁中的杂质是直接对本我进行的精神攻击。

在那种情况下，就像有心魔不断袭扰一般，整个人的情绪都不再受到肉身的控制，各种似是而非的幻象和虚假的记忆不断地冲击，也幸亏谢庄的心性修为还算优秀，没有在同化这核桃大的秘银中翻了车。

在这一番辛苦的实验和探索之下，谢庄惊喜地发现，他的炁变得更大了，虽然可能就增长了1%不到的大小，而且在维度深度方面没有建树，但自渡劫以来怎么修炼都没有提升的先天一炁有了进步，这说明谢庄同化万物的思路是正确的。

而炁的进步也带动了神识的变强，谢庄能延伸的神识范围变得更大，而精确把握的领域也扩大了不少。

更不用说，他还多了一个核桃大小的秘银分身，能够作为神识延伸的另一个基站，这样就算他的肉身离开了家，依旧可以通过秘银分身来保护便宜姐姐。

“这么看来，作为基本盘的炁先要壮大了，才能够在炼化其他物质的时候占据优势，同时，我本身的心性修为要提升到足够强大的层面，这样才不至于迷失于那些庞大的杂质信息之中。”

谢庄总结了经验，并作出了接下来的计划：“首当其冲的还是炼化火山，掌握流动的地脉能量，我得选好合适的地点。接着，便是修心，修心说白了就是保持我还是我的独一性，对这一点，古人都强调出世，我或许也应该减少与外界的交际，减少俗世纷扰，让我的心灵保持平静与强大，就像最近闭关一样。”

“这之后，只要一点又一点地同化火山石，聚沙成塔，集腋成裘，慢慢来，终有一日，能够同化一整个完整的火山。接着，便是这颗星球，然后，是这个星系，总有一天，无数恒星尽归于我，到了那一天，我与活火焰的距离还远吗？”

沉默地体会着心中的雄心，谢庄整理好了衣物，推开了地下室的大门。

从落地窗外穿透的金色阳光洒满了客厅，谢明碧靠在沙发上酣睡，似乎被开门的声音惊醒，她抬起了头，欣喜地看向了谢庄，温柔的笑道：“终于舍得出来了？午饭已经凉了，我给你热一下吧！”

“嗯。”谢庄也笑了起来，享受着家人的关怀，说道：“老姐，不用太担心了，我可是很强的！”

“我知道，我知道！”谢明碧走过来摸了摸谢庄的脑袋，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道，“只是，不用太拼命了，因为，我们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幸福了！”

“当然！”谢庄应和道。

————

谢庄还没能开启旅行家模式，去满世界寻找合适的火山，麻烦便突如其来。

看着那被砸坏的大门，沾着干涸血液，被打得破破烂烂的墙壁，隔壁粉红店铺折断的霓虹招牌，断裂漏电的电线，头上只剩下【十丶】二字的招牌，还有空无一物，孤零零的货架。

谢庄面无表情。

在他身旁的王实满脸冷汗，战战兢兢。

在一夜之间，这原先整洁干净的小巷就变得一片狼藉。

而巷子外的罢工游行依旧热火朝天，甚至声势比前几天更大，将骆驼街塞满了回荡的声浪和晃动的浮尘。

与这冷清的小巷内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板，我清点过了，架子上只剩下了三柄长矛和一个木制圆盾，地下室的入口没有被打开，但存放在桌子下面的几柄超凡武器也被抢走了。”由于紧张，王实的话都说不利索了，特别是谢庄那看不出情绪的表情，更是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其实，谢庄的心态很平静，因为丢得东西其实大多是不怎么值钱的破烂货，就算那几柄超凡武器，他家里也还有很多的实验副产品，真要有什么影响，也是控制局需要操心，再怎么查，查到的也是陈如，关他谢庄什么事呢？

而且，昨夜在骆驼街爆发的警民冲突，也算是不可抗力，人都死了差不多五个了，重伤了三十几个，只是巷子里的两个小店被砸被抢，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把这想成【毕方】支援群众运动，那不就皆大欢喜了？

“别慌，我没有怪你。”谢庄淡淡地说道。

“老、老板！”王实看着谢庄，感动得眼睛都快挤出水来了，但他毕竟是个在社会上混了很久的中年人了，“这次都是我倏忽了，没想到那群人居然敢当街抢劫关门的店铺，这次我一定切小指谢罪！”

“不必，我们又不是什么极道组织。”谢庄斜了王实一眼，比较满意他的态度，没有揭穿他的以退为进，说道，“历史早就证明了，和平游行在诉求得不到保证之后，总会衍变成暴力行动，这就是群众运动的社会规律。这是迟早的事，算是不可抗力，不过，你确实不够心细，骆驼街就算有使徒看顾，也不是什么骚乱都不会发生的，更何况有隐秘的要求，他们不能出手的概率更大。”

“还是老板高瞻远瞩！运筹帷幄！”王实赶紧拍起了马屁，“一眼就看穿了这背后的奥妙，甚至连我的侥幸心理也被您看穿了，您果然智计无双。”

“行了，别搁这拍马屁了！”谢庄笑骂道，“等游行结束找人来修一下，那些丢了的超凡武器不用追查。对了，情报系统建立的怎么样了？还有热武器呢？”

“有些雏形了，我招了一些夜大超凡学院的学生做实习，也找了些外地的使徒，最近夜城的超凡世界不太安分，因为两个王冠与皇帝去了靛洲联盟会议的缘故，红枫叶伯爵和控制局对于夜城周边的控制力下降，实际上各国都有使徒潜入夜城，具体的名单很难确定，也暂时不能判断他们各自的动机和目标。”

“嗯。”谢庄没怎么在意这些不怎么重要的情报，他问道，“对各方势力保持关注，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你认为比较重要的情报？”

“有一个！”王实立马想到了这个，说道，“最近有人在疯狂地收购秘银，从各个地下渠道出手的秘银本就不多，最近价格更是水涨船高，甚至吸引了控制局的注意，而那个人或者组织根本没有掩饰，看起来根本不懂超凡世界的规矩。”

“是谁？”谢庄有些好奇，秘银关乎着他的炼器大业，这东西本来就难买，价格要是还被炒的水涨船高，那就更难买了，这收购的家伙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但当然，人家是正常商业行为，作为正派修真者的谢庄很大度，他不会随便跑到别人家砍掉别人的脑袋然后把那些秘银收入囊中的。

他只是想知道知道那家伙是谁？

“那家伙是泰蓝完美制药的人，估计背后是泰蓝完美制药的意思，而且那么多的秘银，也确实需要大公司的仓储和物流系统进行掩盖，才能够不引人注目。”看着谢庄淡淡的微笑，王实不知道怎得感觉到了寒意，浑身一颤，急忙答道。

“哦？泰蓝完美制药？”谢庄想到了昨天听到的广告，不，不只是昨天，这家公司的广告早就遍布了大街小巷，是非常成功的商业公司，只是他以前一直没有注意，直到今天才从回忆中翻了出来。

“这家公司的主要业务是保健品，特别是针对老年人的保健品，也是靠着保健品发家的，之后才涉及到了药品行业，在几次专利药品纠纷之后，一跃成为了汐地有名的医药公司，每年的增长很快，而且对周边的国家也有出口，算是现在医药行业的龙头公司。”王实补充着关于泰蓝制药的情报。

“我怎么记得昨天听说他们还有基因调整的产品，能够造新人类？恕我直言，现在的科技还没有到这种程度吧？”谢庄也算是恶补了不少生物学的知识，而且还借助夜城大学的平台资源看了不少外国的论文。

这个世界的科技并不比他的前前世，虽然对基因有了一定的认知，但由于计算机和光学的发展没到程度的原因，这个世界连人类的基因组都没能完成测序，更不用说掌握基因修改和调整的技术了。

“这个也算是虚假广告吧，他们所谓的基因调整，其实就是整形整容，只是最近基因这个概念比较火，所以才用这样的广告吧，这家公司从卖保健品开始就一直夸大宣传，这也算常态了，我看就是骗老人的，他们的保健品比起安慰剂来说估计有用不了多少。”王实不屑地说道，显然对这家公司也没什么好感。

“这样的公司为什么会收集秘银？”

“不知道，不过泰蓝制药的背后有咸水大公的影子，对于这些社会上层上层来说，了解一点超凡世界并不困难，或许他们要和控制局合作研究灵阵科技？老板，你说咱们要不要雇点人，让他们收敛一点？”

“不必。”谢庄想了一下，说道，“最近重心可以不放在秘银上，多关注上次我给你看过的那种材料，泰蓝的人总不可能一直这样收购下去，控制局会管的，先看看，没必要太过显眼。但像那种石料，有多少要多少。无限制收购。”

“是！”王实应声道。

也就在这时，外面本来还秩序井然，呼声整齐的游行有了骚乱。

“啊！别推他！”

“那，那是什么！”

“老虎，有老虎！”

……

人群嘈杂的尖叫和推搡了起来，紧接着，麦克风和音响的声音压住了那阵骚乱，将一个苍老而儒雅的声音播放到了整条骆驼街。

“喂，喂喂，听得到吗？”

伴随着马克风的尖锐杂音，刚刚才安静下来的街道再次变得吵闹，人群变得更加激动，那些声嘶力竭的呼喊，仿佛要胜过阳光。

“增涨工资，停止压榨！”

“汐神之下，人人如浪！”

“增长工资，停止压榨！”

“汐神之下，人人如浪！”

谢庄的神识一扫而过，跨越了骆驼街长长的主街道，跨越了拥挤的人群，看到了街道尽头临时搭起来的高台，上面不仅有音响，还有刚刚拉起来的横幅和红毯。他转头看向了王实，露出了一个意味莫名的微笑。

“我们刚刚才说道泰蓝完美制药，对吧！”

“是啊，老板！”王实还对人群的骚乱和变化有些懵，不解地说道。

“那真巧，说曹操，曹操到，刚刚到来的，不正是泰蓝完美制药的老板吗？”

“老板，曹操是谁？”

“这里没要你吐槽，闭嘴！”谢庄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对王实不会看气氛的行为相当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