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华家的庄园虽然比枫叶公爵的枫水汀舍小上一号，但其内部的布置装饰依旧奢华精致，充满了设计者的巧思。

无论是三道层叠的院门和花园还是飞檐垂波，雕梁画栋的主屋，每一处都是景致，每一处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含蓄的奢靡，比如说那栽种在庭院中央的飞鱼树（这世界特有），就差不多有上百年的树龄，价值百万。

刚从最近的公交车上下来，谢庄便步行跨过停靠在街道两边的豪车，跟着那些衣着整洁精致，最次也是中产阶级的男男女女，找到了珠华家的门口。

三天前，也正是谢庄在火山里头悟道的时候，珠华洛亲自上门递来了她举办的沙龙的请帖。

在汐地，尤其是夜城，这种沙龙是很频繁的，可以把它看做休闲化娱乐化的宴会，与正式的宴会相比没有那么多的门道和礼仪，更多是在家中举办，客人往往是亲朋好友，文人墨客，有为青年。

作为夜城相当有名的贵族小姐，珠华洛举办的沙龙更是无数人挤破了脑袋也想要进去的上流宴会，但谢庄神识一扫，看到来客也不过四五十人。

“这位是陈先生吧！我家小姐久候多时了。”接待谢庄的前台女仆在见到谢庄之后，便叫来了珠华家的管家，而这位管家也相当恭敬，引着谢庄便穿过了宴会大厅，带到了后面的一个小会客室。

在里面，那位容颜娇艳，却如冰山般冷漠的少女，正绑着整齐的金色马尾，姿态优雅地端着瓷杯，翘着白丝包裹的修长大腿，刚到膝前的紧身短裙被绷得紧致，而那眼下的泪痣让她冷漠的面容平添了几分诱惑。

“小姐，贵客已经为您带到！”

“辛苦你了，李叔。”珠华洛移开了她注视着杯中茶水的目光，将那对湖的眸子望向了谢庄。

待到珠华家的管家鞠躬离开，珠华洛才对谢庄说道。

“陈如学弟，请坐。”

谢庄自然从善如流，走到了珠华洛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相当随意地问道：“我还以为我来就享受美食就好了，但和美女聊天也算是有益身心，那么，有什么事，珠华洛学姐？”

“不，应该是我问，你有什么事，陈如学弟？”珠华洛抬了抬眼，神情镇定地问道。

谢庄斜靠着沙发，挑了挑眉，并不意外：“看来控制局没有清除你的记忆？”

“是的，这一次不同，因为珠华伯爵认为你有拉拢的必要，所以，他这一次，没有清除我的记忆，偏转我的认知。”珠华洛声音平淡，甚至缺少起伏，“珠华伯爵一向认为女人不应该追逐那些危险的事，并探寻充满污染的超凡世界，他认为我们应该相夫教子，品茶论画。”

“这倒是一种歧视。”谢庄端起了桌上的茶壶，宛如在自己家一样，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是的，不过，实际上控制局的记忆清除和认知偏转在多次执行后总有疏漏，所以，我早就知道这世界上有超凡力量。在冬日山庄的时候，我就看出了你的不凡。”

“所以你参加传说调查会，并把这个社团做大，只是为了过家家？”谢庄点评道。

“不是。”珠华洛摇了摇头，“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我叛逆。”

“这么评价自己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谢庄笑着说道，“但对于你开头的问题，告诉你也无妨，我其实专程就是为了认识珠华乐教授，并加入她的历史研究小组，对你，对你们珠华家，都没什么兴趣。”

“这我可以帮你。”珠华洛放下了翘起来的右腿，丝绸顺势滑落，“但你也得帮我。”

“你想跟我交易？”谢庄笑了，“先不提我能不能靠本身的能力应聘到研究员的位置，恕我直言，你的身份和地位，都很难与我进行平等的交易。”

“所以，你和那些使徒一样？也认为这个扭曲的世界无比正常，认为使徒之下的凡人皆为蝼蚁？认为慕强凌弱，与诡共生是正确的？”珠华洛没有半分畏惧，蓝宝石般澄澈的眸子坚定地与谢庄对视着，那里面闪烁着从意志中焕发出的灵性之光。

谢庄坐正了身子，他第一次觉得珠华洛有趣了起来，仔细想想，之前他没有兴趣也没花精力了解她，但现在看来，她不只是一个热衷超凡的贵族姑娘。

她有点不普通。

“那你还真是够叛逆的。”谢庄说道，“你有一点说对了，我和那些使徒不一样，我不觉得这个世界有什么好的，但另一点你猜错了，我对这个世界根本不感兴趣。”

“既然不感兴趣，你为什么要救人呢？”珠华洛问道，“难道是他们的爵位和身份吓到你了吗？”

“你这一脸冷冰冰的激将法一点用都没有啊！”谢庄忍不住吐槽道，“你可以试着专业点。”

“对不起，这是多次认知偏转的副作用，下次我会研究下怎么做到更好的！”珠华洛相当认真地对谢庄随性的吐槽做了回应。

“哈，你道歉什么，我救人还需要什么原因吗？不过是高兴罢了！”谢庄喝了口茶，说道：“我问你，你看人死在你面前，你高兴吗？”

“……”珠华洛摇了摇头，马尾跳跃着。

“那救到人，你开心吗？”

“开心。”

“那不就得了，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没有复杂的缘由。”谢庄谈谈地说道，“说白了还是那个泰蓝太作死了，我本来都打算放他一马，他自己非要跳，那他跳，我只能送他逝世。”

珠华洛也意识到了谢庄的与众不同，她心中有些欣喜，忍不住直接地说道：“那帮我一个忙，就能救汐地亿万子民，这个事，你高兴做吗？”

“你可以先说说看，是个什么忙。”谢庄放下了茶杯，拿起了桌上的小面包，毫不见外地吃了起来。

“帮我杀一个人。”

“杀一个人简单啊！”谢庄笑道，“可别跟我说是你爸，这样的伦理剧我可不掺和。”

“不是。”珠华洛摇了摇头。

“谁？”

“汐皇。”珠华洛斩钉截铁地说道。

谢庄有些奇怪，拧了拧眉头，说道：“你也要杀他？”

听到这话，就算作为一个面瘫，珠华洛还是张开了嘴巴，作出了惊讶的表情，可见她心中有多么的激荡。

“啊？”

还有谁要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