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爸爸的关系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这样的呢?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变得这么讨厌他了?
也许是从他为了报复妈妈而不准她和弟弟接触外婆那边的亲戚开始的;
也许是从他发疯了一样去外婆家找妈妈,甚至扬言要打死她和那个野男人的那天开始的;
也许是从他一次又一次当着自己和弟弟的面大声辱骂妈妈出气的时候开始的;
人家都说离婚最容易受到伤害的是孩子,所以一般父母都会尽量把这种伤害降到最低。可她爸却偏偏与众不同,非要将这个伤口无限扩大,还不时在上面撒盐。
明明自己是和外公外婆正常的交流和来往,在他的眼里却成为了十恶不赦、大逆不道的举动;
明明是当着自己亲生孩子的面,他却歇斯底里、毫无顾忌的恶意诋毁她们母亲的形象;
明明是家丑不可外扬,他却生生为了将母亲逼回来而在外面大肆宣扬败坏母亲的名声。
高一那年他为了让母亲回来,把村子里的那些大妈婶子叫到家里来,一个个轮流给妈妈打电话劝说。还逼着陈小沫带着弟弟站在电话前当着大家的面哭;看到那些大妈大婶眼里八卦的眼神,听着电话里母亲明显难受愧疚的声音,那是她人生第一次感觉到无力,以及深深地屈辱;
高三那年他还不死心,每天给妈妈的手机打电话直到被拉黑,他不顾小沫白天在学校学习一整天,凌晨三四点打她手机,劈头盖脸就是不准她再和母亲有来往和联系,只为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气;
高考结束回家那天,他开着三轮车载着小沫的行李到家门口,因为爷爷开门慢了一些,便发了一通脾气。爷爷回了几句嘴,他便突然像怒不可遏一般疯狂捡起路边的砖头朝家里的房顶死命的砸:“你还说!你还说!”
爷爷也气了:“砸,你他妈个败家玩意把这点家当全砸了,没本事把老婆也搞丢了,还有脸冲我发火,真能耐!”
被揭了短的爸爸像是受到什么奇耻大辱一般,冲进仓库就拿出一瓶农药作势要喝。
“你喝啊,你敢喝吗,什么本事都没有就只会喝药显横,你今天有本事就给老子喝!”爷爷也丝毫不看情况,只顾着撒气,逼得小沫不得不冲上去拦着爸爸。
回家第二天,奶奶叫爷爷洗菜做饭,爷爷却只顾着看电视惹得奶奶大发一通脾气,最后将做好的一桌子菜全部扫在地上,汤汁和盘子碎屑撒了地上一地。
小沫和弟弟就捧着碗坐在桌边,看着这一场又一场接着的闹剧,眼里毫无生气。
因为太多这样的事情和瞬间,让她对这个家毫无留恋。那种失望和无力的感觉让她拼劲全力想要逃离这个地方,直到终于等到了高考。
上了大学,是不是就可以过自己的生活了?她怔怔的想得出了神。
“又和你爸吵架了?”惠苒刚下课,看见她发红的眼圈,坐在她旁边问道。
“恩,先斩后奏填志愿的事情被他发现了!”惠苒和她从初中就是在一起的好姐妹,也知道她家里的情况。
她同情的看着小沫:“又被吼了吧?也难怪你这么想逃离那个家。”喝了一口水,似是突然好奇道:“我真的很疑惑,在那样的家庭环境里,你平时是怎么能做到这么开朗活泼的?”
确实,平时和陈小沫相处的人都会觉得她开朗爱笑,整个人阳光的就像是行走的太阳。
她这才表情缓了下来:“还不是我妈远程教导的好。她说了,高高兴兴也是一天,怨声载道也是一天,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选择让自己高兴一点呢?”
说完又补充道:“而且,只要不是在家里和我爸那种极品待在一起,我几乎很少炸毛。我想把自己过得开心一点,在外面和朋友们待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但是我多少还是受到了他的影响,比如,脾气就很躁!”
“安啦!”惠苒拍拍她的肩膀:“你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我觉得,至少人格没什么缺陷啊!”
小沫翻了个白眼,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惠啊,我怎么感觉你在拐着弯的调侃我呢?”
“没有,你听错了!”惠苒一脸认真的看着她回答。“人家这是在逗你开心没发现吗?”
“恩!”小沫好笑的点点头:“发现了,所以我现在贼感动的。要不,人格没有缺陷的我以身相许来报答你怎么样?”
“不用这么客气了哈哈哈!”惠苒拍开她的手:“尽皮,赶紧写教案了!”
小沫这才作罢。
唉,希望大学生活赶紧到来吧,她简直在这个家里快要窒息了。可是她是走了一了百了,以后弟弟一个人在家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