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头茶水铺。
茶三娘看着俊俏公子去而复返,连忙奉上茶水。
“哎~”饮一口茶水,俊俏公子叹一口气,示意茶三娘在对面坐下,道:“小叔留恋秋水镇,怎么也不肯娶亲,说是已有发妻,茶水铺人来人往,三娘可知我这小婶是何方神圣。”
俊俏公子并非别人,正是从须臾观返回的白裳主人,云斟。
茶三娘笑了笑,只道:“公子不诚心,只问小婶,却不说小叔是谁,秋水镇也不是人人都来奴家这儿的,况且就算都来了,奴家也不能一一识得。”
“小叔的老师,是范寅。”云斟向后靠了靠,手中的茶盏落在桌上,竟泛起了浅浅裂纹。
“子澜,怎会……”是他。茶三娘猛然起身,带翻了坐下长凳。
她总是向人提起程府的隐士,却鲜有人知这隐士姓范名寅,仕途失意来到秋水镇后,只有学生子澜侍奉左右。但她知道,因为她就是她向世人说的故事里唯一的红颜。
“怎会?”云斟又伸了伸腿,“别人不知道,你茶三娘一定知道,毕竟范学士最后一盏茶,是你亲手奉上的,你该感谢我小叔那日不在,否则这秋水镇,怕是,不复存焉了。”
明明还是炎炎夏日,只这一瞬,茶三娘似是回到了寒冬腊月,稳住心神后,龟裂的表情迅速复原,巧笑倩然道:“公子说笑了,范先生和子澜公子也是奴家道听途说来的,却也并未听说哪位成了亲。”
“茶三娘,你无需狡辩,小爷今日里没见着你说得找爹的苦命道姑,心气儿正不顺呢。”云斟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把桃花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要不是小叔无意提起,小爷也不会来这儿找不痛快。”
“奴家本不是多舌的人,只是见那小道姑可怜,多一人知道就多一份找到家人的希望,”茶三娘算是知道这小子是个不讲理的了,“陈年旧事,奴家知道的也不多,公子愿听就听听吧,权当解个闷儿。”
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隐士自有隐士风范。
范寅来到秋水镇没几天,少年子澜便也跟着来了。范先生儒雅风流,子澜公子芝兰玉树,一时之间,秋水镇女子都成了好学之人,日日带着礼节前去请求学问。
大概过了两年,一位叫阿雪的姑娘拔了头筹,剑眉星目,一身红衣张扬,一柄青锋霸道,直挺挺的望门口一站,门外的汉子都要哆嗦一下,更遑论娇滴滴的姑娘们。
“大概是秋水镇的姑娘伤了心,便不再去了。”说到这儿,茶三娘叹了口气,心有不忿:“这阿雪姑娘本就是范先生的侄女,近水楼台先得月,或许就是公子传说中的小婶。”
“侄女?”云斟蹙眉,他可不知道范学士有侄女,小叔将人藏的可真够深的。
“公子即是第一次来,若是有空不若去程府走走,自程公搬走,府邸便空了下来。”茶三娘俯身行礼。
鸠杀范学士,茶三娘顶多算个不知情的帮凶,云斟懒得计较,一边向外走去,一边望着远方道:“你不让小爷的人手涉足秋水镇,那小爷就亲自掀了秋水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