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多了一株杏花树,在钟师父的功劳下,不说花开常年不败,但开满三个季节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至于冬天,钟师父表示他也无能为力。杏花树不远的地方支了一架秋千,自在一开始本是要搭在杏花树下的,还是李大娘说杏花树刚栽下不久,你若是喜欢,一年后再支一架秋千就是了。自在到底不忍伤了杏花树,至今也没有再搭一架秋千。
岚升转过药房,就见杏花如桃花,绚烂如烟如霞,少女静坐在杏树下,早已失了年幼时的跳脱,本是热烈的容色,因着唇色偏淡便敛了风华,而这几年作画习字,也磨出了几分静雅味道,面前的石案上放着一副打开一半的卷轴,地上横七竖八的扔着几张落了墨的宣纸。
岚升将地上宣纸一一拾起,看自在始终未睁开眼,便将案上的卷轴也卷了起来。
“岚升,你回来了,”钟师父从角落里跳了出来,灰头土脸道:“这臭丫头疯了,居然要让这破杏树四季常青?!”
“岚升相信钟师父,”岚升想到妙画的话,补充道:“钟师父可是神医之后,若不是五方城干系,何至于被夫人捡了漏。”
“哪里哪里,好说好说,”钟师父随手拉过空着的太师椅,大刀阔斧的坐了下来,道:“山人隐姓埋名多年,如今被人识破身份便不好再隐瞒下去,不过,我听说神医自有神医规矩,今后诊金就翻十倍吧。”
钟师父知道他若拒绝一定会被这小子追问到底,不若大方承认了再被他自己否定的好。
“以讹传讹罢了,哪来的神医。”果然,听着岚升的话语,钟师父心里笑开了花,只是脸上不显。
“哎,神医好啊,不说诊金十倍,说出去也好听,别急着否认啊。”钟师父假惺惺的拦了拦,想到躲起来的原因,立马哭丧了一张老脸,悲声道:“岚升,臭丫头现在不仅作画厉害,还得了武师父真传,这须臾观怕是没人能收拾得了她了。”
“我倒是不知何为武艺高强,不若钟师父来比一比,然后告诉我?”自在睁眼看见钟师父又缩了缩,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前几年和钟师父斗法,虽不至于会吃亏,但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师妹。”岚升笑了笑,将怀中书信递过去,“画姐姐说你天赋异禀,字画自成一派,她已教不了你什么了。”
“小丫头可以啊,”钟师父向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况且打是打闹是闹心里还是疼这个自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的,听着岚升话语,立马凑了过来,就等着自在拆开信封。
自温良走了,自在入了藏书阁后,须臾观就真的成了一处清心寡欲的修所了。
“时隔四年,桥头茶水铺子被新崛起的大户人家赵家买了去,”自在快速浏览,略去关怀和询问,“茶三娘茶艺原是一绝,前日竟有爱茶成痴之人辗转数年,寻来秋水镇,得知茶三娘已成一抔黄土,当即泪如雨下,摔了一对价值千金的琉璃盏……”
厚厚一封信,自在读完已是口干舌燥。钟师父点评了几句后,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了,就转身回了药房。
自在再怎么变,骨子里的东西却怎么也变不了,见钟师父走了便凑近岚升,小声道:“你可见到了妙玉姑娘,如何?妙画姐姐可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