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逊回到酒店之后,并没有急着上楼,他刚刚从外面回来,出了一身大汗,这样贸然上去不太好,还好他习惯背着背包,要不然还得去买纸巾。
细细地把汗水拭去,陆逊走进电梯之后,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他出去的时间有点长了,如果不整理好一点的话,安夏可能会担心。当然,陆逊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肯定很萎靡不振,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在大太阳下呆了那么久,陆逊现在都感觉有点不太舒服。
不过,这些损失对比他所得到的东西,都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了。
“我回来啦!”陆逊打开房门,想给安夏一个惊喜。
阳光穿过窗户,在地板上留下一块光斑,窗帘被风吹动,微微扬起。房间里面空无一人,陆逊感受到的只有扑面而来的热气。
他转身关上了门,往洗手间看了一眼,门是打开着的,显然安夏没有在里面。
但是,他还是试探性地喊了一句,“宝贝?你在吗?”
没有回复,只有陆逊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面飘着。他的笑容凝固了一刹,但是还是先把背包放下了,本来想要关上窗帘的,但是想到这窗帘还是今天早上安夏亲手拉开的,陆逊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
他不担心安夏的安全问题,已经回到了酒店,就算安夏是个路痴,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迷路。至少,陆逊不相信安夏会找不到回房间的路。
“那到底是去哪里了呢?”陆逊颓然地坐在床上,他本以为安夏会乖乖地在房间里等他,但是发现事情发展的方向不如自己所预期那样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他看了看手机,安夏没有发任何信息,甚至房间里面也没有留下什么纸条之类的信息,这让陆逊的心中有些不安。
收回刚才那句话,陆逊现在开始担心安夏的安全问题了
安夏有些地方很聪明,但是生活常识方面陆逊感觉非常不足,也许是家庭的原因,安夏并不需要注意那么多的事情,她想要做什么,只要去做便是了。
就像要做一道菜,她不必考虑怎么购置食材,也不必考虑烹饪用具的问题,她只需要了解该怎么烹饪,其他的事情,都会有人帮她一应解决。
安夏的行为有时候会让陆逊迷惑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只考虑结果而不需担心过程。如果是以前的陆逊一定会觉得这种行为很不好,但是现在看来安夏就算什么也不会,也确实有人能够兜底。
简单来说,陆逊现在就是故事里面那个农民,想象着皇帝的生活的时候,会认为皇帝用金锄头锄地,天天都能够烙大饼吃。
可是,皇帝不用锄地,安夏也不用管那么多。
“要不还是打个电话吧。”陆逊叹气,他也不想要干扰安夏的自由,但是这次旅游毕竟是他带安夏出来的,他必须要时刻了解安夏的情况。
他拨出了安夏的号码,但是等了好久都没有人接,这下陆逊的冷汗都出来了,他一瞬间就冒出了好几个很不好的想法。
“再打一次”陆逊的手指有点颤抖,他没想到安夏在和他告别的时候居然没有回到房间。
现在手机虽然打不通,但是让陆逊还有点安慰的是,至少他打过去的时候安夏的手机还没有关机,如果现在听到安夏手机关机的声音,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报警。
又是忙音。
没有人接听,就像是安夏的手机被丢下了一样
陆逊瞳孔猛地一缩,他已经冷静不下去了,直接一跃而起,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出去。在没有搞清楚安夏现在的情况之前,他是放不下心来了。
这时候,酒店的走廊刚好有个保洁阿姨推着车过来,陆逊连忙截住了她,询问起了安夏的事情。对于保洁阿姨来说,因为会经常坐电梯,很可能在电梯这边看到过安夏。
“你说的这个女孩子我好像是见过”保洁阿姨皱眉,努力地回忆起今天见过的人。
虽然最多也就是一个多小时前的事情,但是对于保洁阿姨来说,她也就是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不可能会盯着一个客人一直看。
“要不你去三楼看看?很多客人都会在那里娱乐。”保洁阿姨最后还是没能够记起来安夏的事情,只是给陆逊提供了这么一个线索。
陆逊点了点头,一边头也不回地往电梯快步走去,一边道谢,“谢谢阿姨了。”
如果可以的话,陆逊都想直接调监控出来看了,但是他毕竟不是什么手眼通天的人物,真要调监控就得报警了。
陆逊有一瞬间真的就想直接拨出那个号码,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很可能又是虚惊一场。安夏会弄出这种事情来,陆逊也不是没有预料
她有时候不是故意这样做的,是真的忘了。
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安全意识。事实上,安夏的家人完全可以把她保护得很好,所以安夏根本不会,也无需给谁报备自己的行踪。
“这次真的是”陆逊在电梯里的时候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惹得旁边的人看他的时候都带有一些异样的目光。
陆逊在三楼的电梯刚出来,就看到了前台的服务员,连忙上前问道,“请问有没有看到过一个这样的女孩子?穿着蓝色上衣和浅色裙子的。”
他怕服务员不知道,还特地找出了安夏的照片。
服务员认真地看了一下,点了点头,“她之前就进去里面玩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离开。”
陆逊道了声谢,连忙快步跑了进去。
这里面有很多桌球台,陆逊不会打桌球,但是安夏会不会他就不知道了。
他目光如电,扫视着这里面的人群,想要找到安夏在哪里。有服务员一开始的话作为垫底之后,陆逊终于心安了不少,这说明事情还没有滑落到最坏的情况,安夏可能只是在这里打打桌球?
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努力平息着躁动的心情,直到他脸上的表情恢复了正常之后,陆逊这才走了过去。如果刚才直接走过去,陆逊担心自己会压抑不住心里的怒火。
他最讨厌的就是失联的情况,习惯于掌控一切的陆逊,对于任何不受控制的变量都会有一种天然的厌恶,而失联,恰巧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
“啪!”白球飞快地撞上了最后一个球,将它打下洞里。
安夏干脆利落地收杆,正想跟对手再来一盘的时候,陆逊幽幽地出现了。
“回去?”陆逊的声音有点飘忽,安夏甚至感觉好像有点哀怨的情绪。
安夏连忙抱住了陆逊的手臂,礼貌地跟对手道别,“那我先走了,你慢慢玩哈。”
对面也是一个女生,爽朗地笑笑,“好,看来还是打不过你,以后有机会再一起玩。”
安夏乖巧地点点头,拿上自己的小包,拉着陆逊快步离开了这里。
陆逊任着安夏带着他走,他现在要说不生气肯定是假的,但是如果说安夏做错了什么,这其实也有点勉强了。毕竟安夏要去哪里是她的自由,只不过因为陆逊联系不上她,所以着急了而已。
安夏拉着陆逊走到安全楼梯的门口,这里很少人会经过,而且门还是关着的,要说点什么很方便。这时候,安夏才有点惴惴不安地放开了陆逊的手臂。
“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安夏看到陆逊的样子就觉得不太对劲了,但是她还是没发现自己究竟哪里惹到了陆逊。
明明今天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陆逊自己出去之后就变成这副样子了。如果说是安夏干了什么让陆逊不开心的话,她可不会服气。要说生气,那她不是更有资格生气?明明一起回来的,最后却只有她一个人上楼。
连个理由也不给,就直接走掉了。
陆逊深吸了一口气,想要整理一下语言,但是却发现不知道怎么说起。这让他想起了学习数学的那种感觉,要跟安夏说明这种情况她做的不太对的事情,实在太不容易了。
就像学数学的时候,后面一个知识点没搞懂,可能要重新看一遍基础的高等数学,概率论之类的课程,现在跟安夏说话也是这样子。因为安夏连一些“常识”都不够了解。
“e,贝贝,你就在这里一直打桌球?”陆逊双手按住了安夏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安夏摇摇头,“本来是在喝奶茶的,但是等了半天也没见你回来,就来这里玩玩咯。”
陆逊叹了口气,“那你的手机呢?”
安夏如梦初醒,从小包里面拿出了手机,这才看到了陆逊给自己打来的电话记录,她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嘛,我手机静音了。”
“你”陆逊感觉就像有一口老血在胸口,想吐吐不出来,想咽又咽不下去。
“怎么了嘛!我还没说你去了那么久呢!”安夏也不甘示弱,她本来还想要等一下陆逊的,结果等了好久也没看见陆逊的人影,手机又没收到消息,这才到三楼打桌球。
可是,现在陆逊的样子好像在责备她一样,安夏自然是不会认错的,她又没有做错事情,凭什么要按照陆逊的意愿认错?
某种程度上,两人相爱的基础已经逐渐出现了裂缝。
如果不尽快加以修补的话,两人的看法相左,迟早会导致分道扬镳的结果。
陆逊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刚刚打电话给你,你怎么不接?”
他已经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了,但是这样的话听在安夏的耳朵里面,却是质问的意思,“没听到!”
陆逊又是一口老血卡在了胸口,这次他觉得自己没爆血管已经算是涵养极好了。
果然,旅游的时候是情侣最容易冲突的时候,小到吃什么东西,大到讨论三观不同能不能相处的问题
“这样吧,我们都冷静一下。”陆逊按住了心口,要不然他觉得自己都要直接倒下去了。
安夏双手抱胸,“我一直都很冷静啊。”
陆逊看着安夏的眼神无比的陌生,究竟是她变了,还是说安夏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他以前一直看到的都是美好的幻影。
他感觉身体里面的血液在沸腾,脑袋昏昏沉沉的,刚才回酒店之前他就感觉有点不对了,但是现在好像更加严重了。
他晃了晃头,感觉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模糊,甚至近在咫尺的安夏都有点看不清了。
安夏看出了陆逊的不对劲,有点慌张了,“你怎么了?”
她摇了摇陆逊,但是陆逊已经有点意识模糊了,没有反应过来,这让安夏更加慌张了,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头,头晕。”陆逊迷迷糊糊中说出了这几个字。
安夏搀扶着陆逊,“我扶你过去休息一下。”
陆逊眼前一黑,整个人倒了下来,安夏一下子承受不住陆逊的重量,被一起带倒在地。
她看着昏迷的陆逊,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
这些话陆逊已经听不到了,他不是装晕,是真的晕了。安夏徒劳地摇晃着陆逊的手臂,但是却没有半点效果。
“快叫救护车啊!”一个中年男子刚好路过,赶快冲了上来。
因为不清楚陆逊昏迷的原因,他没有擅自搬动陆逊,而是先问清楚安夏原因,在了解了陆逊不是因为摔倒而昏迷之后,他才把陆逊背起来。
安夏抹着眼泪,一路跟着中年男子走,这时候的陆逊还在昏迷的状态,对于安夏的声音没有半点反应。
到了酒店楼下的时候,救护车也刚好到了,中年男子把陆逊送上救护车之后就离开了,安夏只记得道谢,却忘了留个联系方式了。
陆逊现在的体温高得吓人,就算安夏不懂急救方面的知识,也能判断陆逊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再想到今天的天气,很可能是因为中暑才会突然一声不吭就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