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的很顺利,任昌安利用丁聪妻女,迫使丁聪认罪画押。
当晚,暗影行刺任昌安,引出任昌安身边的高手,这个高手便是刺杀宋温玄的人,五名暗影加上修岚,此人很快被拿下。
他们从那人身上看到亡命门的印记。
此时,那人被下了软筋散,正跪在苏悟和莫顷延身前。
“亡命门为何要插手曦国内部事务?”莫顷延问道。
那人冷笑一声:“怪不得他们个个身手不凡,原来是恒国的礼王殿下亲自前来捉拿,我还真是三生有幸啊。”
苏悟身边站着的秦松仁瞬间睁大了眼睛,看向前面站着的莫顷延,恒国的礼王殿下?他怎么会不过想到他身边那几个高深莫测的高手,他这个身份也不难让人接受。
只是苏悟呢?她又是什么身份?恒国官宦人家的小姐?不会吧?她为了救他特意跑到曦国?他有这么大面子吗?
“经昀阳一事,本王以为你们门主已经收敛了,没想到他是在谋划一盘更大的棋啊。”
“恒国待不下去了,不还有曦国嘛,就算曦国也待不下去了,那还有沐国和柬国,总有我们的容身之所,门主还要多谢礼王殿下给我们机会呢。”
“若只是老实呆在曦国,本王自然不会拿你们如何。”莫顷延说,“只可惜,有人不安分,脚是迈进了曦国的门,可手却还留在恒国,难道你们是想让本王再多给你们一次机会?”
“礼王殿下说笑了,我们只是替曦国二皇子除了不听话的狗而已,岂敢染指恒国。”
“是吗?”莫顷延笑问,“月前,恒国粮饷莫名被盗一事,是与你们亡命门无关啊?还是与任昌安无关?”
“哦我总算明白殿下为何要请我来了,原来是想将丢军饷之罪嫁祸到亡命门身上。
殿下,做事可不能太狠那,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是曾经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的亡命门呢?
我们门主脾气不好,当真惹恼了他,您或许没事,可您身边的人就说不准了。”那人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苏悟。
“姑娘是叫苏悟吧?哦不对,之前是叫良子,不知姑娘可还记得我们门主的飞刀啊?”
莫顷延眸中染了怒色,“你敢。”
那人轻笑一声,“我自然是没那本事从殿下手中逃脱的,可亡命门那么多人呢,总有人可以做到吧。惹恼了门主,倾我们一门之力,杀一个小姑娘,还是绰绰有余的。”
莫顷延起身要拔剑,苏悟将他拦下,轻笑着看向那人,“既然你知道了我的名字,公平起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勾唇一笑,“姑娘如此热情,我若不说,岂不辜负姑娘的美意?”他看了一眼盛怒中的莫顷延说道,“我叫若晓。”
“宋温玄可是死于你的剑下?”苏悟又问。
那人挑眉,“姑娘以为呢?”
“我觉得应该是了。”苏悟答。
“姑娘真聪明,他还真是死在我的剑下。”
闻言,苏悟收了笑意,伸手拉着莫顷延宽大的手,往外走。
走至门口,她对着修岚吩咐道:“想办法折磨他,内伤外伤,让他丢半条命,千万别把人弄死了。”
修岚看向莫顷延,莫顷延点头,他这才进了房间。
回到他们自己的小院儿,莫顷延将她拉到凳子边坐下,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如无意外丁聪被砍头之后,会活在这人的身体里,她这样吩咐是何意?
“我只救得了魂,却救不了人,他自己的仇,留给他自己报吧。”苏悟道。
“嗯?”报仇?
“丁聪死后,活在若晓的体内,若是不将他打废打残,丁聪如何冒充若晓?”苏悟为他解惑。
莫顷延皱眉,她是打算让丁聪冒充若晓进亡命门?“这么做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由不得你同不同意,我也做不了决定,最后要看丁聪和珞魅的意思。”
“就不能像之前一样,将人救活就好了吗?”
苏悟说:“江湖上的杀手门派,是那么容易退出的吗?如果不回杀手门,不光是你我,就连他自己也会被人追杀,这样的日子他愿意过吗?又要过到何时?
你我又能护他到何时?相比之下,秦松仁只是秦重身边一个可有可无的护卫而已,若晓却不同,能让他一人前来完成任务,足以说明他的身份不低。”
“你让修岚折磨他,是为了替他掩饰?”
“是掩饰没错,不过以他的性格来说,只要他活下来,报仇是迟早的事,我也算给他递了一个台阶,不知珞魅会如何说我。”苏悟低头轻笑。
“你这是无奈之举,他会理解的。”莫顷延握紧她的手。
她对着他淡淡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静等两日,苏悟等来了丁聪次日问斩的消息,同时也得来了刽子手的身份,这一切如此顺利,如此的理所当然。
她却并不开心。
“事情已经解决,你不是应该高兴才对?”秦松仁看着发呆的苏悟问道。
“是啊,我很高兴啊。”苏悟回神,冲他笑着说。
他撇撇嘴,“你骗鬼呢吧?如果这表情都能算是高兴,那我这岂不是心花怒放了?”说着,他对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苏悟轻笑一声,不接他的话。
她无法解释自己内心的不安,更不能恩将仇报的去埋怨莫顷延什么,所以只能自寻烦恼。
“哎”秦松仁凑近她,警惕的看了一下四周,小声问道:“他当真是恒国的礼王殿下?”
苏悟好笑的看向他,这个问题是在心里憋了多久啊?“嗯。”
“天哪。”他不可思议的看向她,“你竟然是恒国礼王殿下的女人。”
闻言,苏悟在他背上狠狠的拍了一下,“会不会说话?什么叫他的女人?我又没嫁他。”
“为何不嫁?”在他看来,如此尊贵的身份,不嫁很可惜的。再说,又不是不喜欢。
“你觉得我作为一个刽子手,嫁给当朝王爷,合适吗?”苏悟问。
“呃”他倒是忘了她的身份了,“既然是王爷,可以帮你换个身份再嫁啊。”
苏悟摇头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我也可能与你一样,是个藏在别人身体里的魂魄?”
秦松仁瞬间睁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你”
见他如此,苏悟笑道:“骗你的。”
秦松仁长长舒出一口气,“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当真与我一样呢。”他停了一会儿,继续说,“不过说真的,像我这样的是不是就不能成亲了?”
苏悟狐疑的看向他,“你现在是想成亲吗?”第二earzxs
“不是。”他连忙否认,“我只是问问而已,万一哪一日遇到了喜欢的姑娘,不能成亲,那多憋屈吧。”
苏悟轻笑一声,“这个问题,我可以帮你问问珞魅,等有了答案,我再回复你。”
她心想,应该是没问题的吧,毕竟之前珞魅提议让她嫁给莫顷延的,可前些日子,珞魅又说过那样的话。
“好,有了答案一定要尽快告诉我哦。”
苏悟侧眼看他,“当真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才如此着急?”
“没有,说了没有,怎么不信我呢?”秦松仁无奈道。
苏悟笑了笑,不再追问。
夜里,珞魅唤她。
她睁开眼,小心翼翼的将蒙着头的被子掀开,看了一眼身边安静躺着的莫顷延。
他紧闭双眼,皮肤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苍白,这两日他都是天黑才回来陪她一起吃晚饭,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她伸出小手轻柔的抚平他紧皱的眉头,慢慢起身,悄悄从他脚边跨过,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床上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床帐。
珞魅背对着屋子坐着,她从屋门口到他身边这么短的距离,他已经喝了两杯茶了。
“借茶浇愁?”她坐去他的对面。
他抬眼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喝下第三杯茶。
她拿起桌上的另一个茶杯递到他面前,“给我也倒上一杯?”
珞魅抬手帮她倒了一杯,推到她的面前。
“你这是怎么了?”她将茶凑到自己的鼻尖,想闻一闻是苦茶,还是清茶。
珞魅放下手中的茶杯,“我有些担心你。”
“担心什么?”她不明所以的问道。
“担心”他低下头,“担心你与他没有好结果。”
“呵”她轻笑出声,“这个你不必担心,我知道。”
“你”
“从我认清自己的心意开始,我就知道我与他不会有什么结果。”她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甜的。
“珞魅。”她将杯子放在桌上,“我后悔了,后悔当你的信使,后悔来到恒国,后悔离家出走。
如果一开始我就老老实实的留在曦国,或许我现在还是个天真,充满幻想,想要仗剑走天涯的千金小姐。
即使没有父亲,身边还有母亲和弟弟的陪伴。
就算罗家我们住不下去,我们靠着自己的双手,总不至于饿死。
再过两年,等弟弟大一些,我找个条件还不错的人嫁了,那便多出一个人照顾母亲和弟弟。
再往后,我们生几个孩子,母亲帮我照顾着,弟弟帮我逗弄着,夫君在外忙碌着。
我保证可以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我孝敬他的父母,照顾他的兄弟姊妹,一家人其乐融融,平平淡淡的过完此生,多好啊。
当初,我为什么就想不开逃出来了呢?罗卷为什么不再聪明一些,将我拦下呢?”
珞魅静静的看着她,他想说他也后悔了,不该将她牵扯其中,若是当初他能原谅良子一次该有多好。
“珞魅。”她眼圈微红,“我是真的爱上他了,不可自拔的爱上他了,即使知道他有很多事情都在隐瞒,可我还是爱上他了。
我甚至想过不去计较父亲的仇恨,就那么傻愣愣的嫁去礼王府,哪怕做妾我也心甘情愿,只要能守在他身边。”
珞魅抬手又给她斟了一杯茶,然后推到她面前。
她又是一饮而尽,这次却是苦茶,她轻笑一声,“你也觉得我傻对不对?”
珞魅摇头,“情之一字,我不懂,却也看得出你的愁苦,我不会笑话你,更不会干涉你。你若想嫁,那便嫁了,有什么后果,我帮你担着。”
眼泪一下子收不住,从她的眼角溜了出来。
昏黄的烛光,将那张流着眼泪的小脸衬托得异常凄美,屋里的男人右手捂着胸口的位置,静静的聆听着。
静默许久,苏悟突然开口,“秦松仁让我问问你,他能成亲吗?”
“不能。”珞魅答。
“啊?”
珞魅轻叹一声,“换了魂魄之后,魂魄和肉身本来就很难融合,加之是凶手和被冤枉的人,融合更是难上加难。
若是成婚,那么魂魄会被迫离体,能不能再回到这具身体里就很难说了。”
“那我呢?”苏悟问。
“我说过,你不同。”
“哦。”苏悟说,“杀害宋温玄的凶手是一个叫若晓的亡命门杀手,丁聪与他交换魂魄,如果逃离,很可能会被追杀,到时候他也会丧命。
所以我想让丁聪代替若晓回到亡命门。”
闻言,珞魅皱眉,“我说过,交换过魂魄的人是不能在原本的地方生活的。”
“我让人废了他的武功,他如今身受重伤,就算回到亡命门,应该也是与原来完全不同的环境,我甚至可以让他假装失忆,这样也不可以吗?”
珞魅不说话。
“杀手门派是不允许杀手背叛的,到时候被四处追杀,岂不更惨?”苏悟试图说服珞魅。
珞魅不耐烦的瞟了她一眼,“明日问问他自己的意思再说吧,与其活在一个随时可能死的人身上,还不如转世投胎呢。”
“若他选择继续活下去呢?”苏悟问。
珞魅叹气,“你都已经将人打残了,我还能说什么?”
她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这么说来是答应了?”
珞魅再次叹气,“我怎么发现,你如今是越来越嚣张了,竟帮我拿起主意了。”
“没有。”苏悟提起茶壶,殷勤的帮他斟茶,“我怎么敢嚣张呢?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珞魅瞪了她一眼,甩袖收了杯子,头也不回的走进白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