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谷峰嘴上拒绝了谢明欢的提议,但谢明欢还是吩咐小厮去请了王太医过来。不为其他,只方才这一通折腾,谷峰的脸色更加刷白,身体也摇摇欲坠,这般模样,让谢明欢有几分担忧之余,更多的是费解和好奇。
那晚黄二爷一手操纵了拍卖会,想通过血琥珀引出谷峰,对其赶尽杀绝。尤其可见谷峰在他看来是一个不小的威胁,可是就以他们现在看到的谷峰这般模样,怎么看都像是命不久矣了,这样一个少主,真的会对他有影响吗?只要稍微耐心些,十之八九谷峰会比他先玩完。那么,黄二爷为什么还要迫不及待的除掉他呢?
还有谷峰现在的模样,谢明欢不是没有看过身体虚弱,亦或是先天体虚不足的人,他看起来和这些人的症状差不太多,但却透着几分古怪。
谢明欢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直觉,她觉得谷峰的病是一条不容忽视的重要线索。
王太医来得很快,虽然脸色有些难看,但进来之后,见除了他和胡书,其他人都在这里,也不好再沉着脸。他先向晋王行礼,晋王并不知道谢明欢派人去喊王太医的事,见他过来脸上有些迷惑。
谢明欢试试开口。
“王大人,是我派人请你过来的。”
“这位公子看起来不太好,想请你帮忙看一看。”
王太医板着脸看了谢明欢一眼,心里苦闷,他怎么觉得自己来北地的使命已经被这位未来的晋王妃带跑偏了呢。先是让他做仵作验尸,现在又变成了随随便便就可以给人看病的江湖郎中,他不要面子的吗?
虽然心中无奈,但王太医这段日子被消磨的早就没有了以前的怪性子,他哼哼两声,板着脸朝谷峰走了过去。
“伸手。”
谷峰皱眉,有些不情愿。
他看向谢明欢想要拒绝:“我没事”
可惜王太医正不开心着呢,哪里会给谢明欢时间说服谷峰,直接怼道:“想死出了这里再死,不要为难老夫。”
谷峰:“……”
他默默地将手伸了过去,无奈地叹息一声。
自己的病自己清楚,他并没有报多少希望,一派平静。
王太医在他的手腕上探了探脉,原本还不怎么在意的脸色突然间严肃了起来,他重新换了个姿势,按脉的力度加大了几分,目光时不时闪过几分费解之色。
王太医往日里给人看病,探脉也不过就是几息之间就结束了,但这次给谷峰探脉,却足足探了半盏茶的功夫,才一脸沉重地收回了手。
“你这不是病也不是毒。”
谷峰眸光深处有一抹诧异掠过,他轻轻点头,肯定了王太医的说法。
王太医往后退了几步,打量着谷峰,从头到脚,每一处甚至连头发都没有放过。
“你……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应该有什么不常见的东西。”
谷峰这回是脸上露出了差异之色。
“果然是太医,手段了得。”
谷峰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迷茫和痛苦,他想起了自己从小生活的家园,那里金碧辉煌,每天充满了无尽的欢笑,可是这种无忧无虑的快乐很快就结束了。
他不是第一个得病的人,更不是最后一个。
一开始大家并没有在意以为只是普通的风寒,后来爹爹派人从外面找来的大夫一个比一个名气大,却都没有查出原因,慢慢地开始有人最终虚弱致死。
直到那位在江湖上行踪不定的郎中意外到访,他在城中住了一段时日,后来和父亲在房中密谈了许久,再之后父亲就把城中所有的孩子还有他送了出来。
在外面,郎中帮他调养了大半年,他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好转。而这期间,他按照父亲的指示,帮这些孩子在外面寻找立足之处,又用尽心思寻找血琥珀,在那位的帮助下,取代了温二老爷,在北武城隐秘地活动着。
谷峰陷入恍惚之中,脸上的神色变来变去。
拓跋尔有些着急出声问王太医:“王大人,他到底是什么病啊?不会是脑子的病吧?”
在拓跋尔看来,这谷峰最有可能就是脑子进水了,又或者是被催眠了,比如遇到了观音教的余孽什么的。
王太医沉吟了半响:“他这种病症,老夫还是第一次见,不寻常。脉搏虚弱,但经脉之间并不见风寒、气血不足等症状,也不是中毒。神农本草中曾经记载过一例疑难杂症,和他的很像,上面提到这天地之间有一些草物除了散发气味或以汁液、自身粉末对人体有伤害外,还可以无形中伤害人的气血精神。”
“所以方才我才猜测可能是他小时候的生活环境这样的草物,伤害了身体,现在因为离开了原来的生活场地,所以只要不大悲大喜,一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却也没办法按照普通的气血虚弱来调养医治。”
听王太医这样一说,所有人都对谷峰小时候生活的环境好奇了起来。
“你生活在什么地方?”
“难道不是北武城吗?这北武城对人有害?”
“王爷,首府的事要不咱们还是再重新考虑考虑吧。”
众人想到的问题不一。
谷峰苦笑一声:“诸位不必担心,不是北武城的问题,我小时候并非生活在北武城。”
谢明欢倒是在知道谷峰的病症之后,有些揣摩到谷峰的意思了:“你这种病,想必在你生活的地方,其他人也不可避免吧?你们能够操纵北武城,势力必然不小,手底下的人也不少,所以现在你来和我们谈判,是想要给其他人寻一条生路?”
谷峰没想到自己的目的就这么轻易被谢明欢猜了出来。
他没有否认,反而认真地点头:“不错,在下正是此意。若是只有我一人,那生死早已置之身外,但其他人的生死,不应该为我们的野心牺牲,更何况我相信以后的北地再不会动荡难安,不管是在哪里,他们都不会再饱受战乱之苦了。”
拓跋尔哼了一声,小声和旁边的崔郢吐槽到:“崔大哥,你听这马屁拍的,如果不是知道他前一天还是咱们最大的敌人的话,我都以为他是王爷的心腹了。”
崔郢看了拓跋尔一眼,脸上有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