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郢没有犹豫，他心里早就有了决断。

“我不和你们一起。”

他看向谢明安：“明安，你让苟大人多准备一条小船，到时候我会在后面跟着你们，若是海妖真的出现了，你们都不要马上靠近，我要先去会会他。”

拓跋尔有点担心。

“崔大哥，你也不会功夫，在海上万一出点啥事？”

崔郢并不畏惧。

“无妨。”

见他态度特别坚决，谢明安没有像拓跋尔那般再劝，但是他却突然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崔大哥想必不介意我和你上一条船吧？说起来我也有几个问题想要好好问问这海妖呢。”

崔郢皱眉，没有马上回应。

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并不影响他的计划。只是谢明安的身份，崔郢看向谢明欢，这决定权还是交给谢明欢比较好。谢明安见崔郢看自己的姐姐，连忙朝谢明欢道：“姐，我想去。”

谢明欢很淡定。

“你自己想好了就行。”

“崔大哥，多带他一个会影响你的计划吗？”

崔郢摇头。

谢明欢很干脆：“既然不影响，那就让他去吧。”

谢明安闻言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有点害怕姐姐不同意，到时候崔大哥就有理由拒绝了。他知道这一趟定然不安全，但是心里隐隐有什么在催促着他，让他做出这个决定。他想，或许这次出海，他能够找到解答自己最近迷茫的答案。

拓跋尔有点羡慕，心里也想跟着崔大哥。但他偷瞄了师姐一眼，默默地安慰自己道，算了算了，自己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师姐吧，跟着师姐和跟着崔大哥没什么区别。

协商一致后，大家就行动了起来。

被留下的琪儿眼巴巴的追着谢明欢：“小姐，您又要把奴婢扔在客栈吗？奴婢也跟您一起去吧，关键时候还能帮您挡挡刀。”

谢明欢看她一眼：“掉进海里，你会游水吗？”

琪儿摇摇头。

谢明欢笑眯眯地揉了揉她的头：“这就是了，你不会游水，跟我们出海，万一掉进了海里，我们岂不是还要分神去救你？”

琪儿：“……”

她还能怎么办？

她准备要赶紧找个人教自己游水。身为小姐的大丫鬟，怎么能被技能不够这样的事难住呢？

于是，当后来跟着晋王奔波了小半个月，又赶到雄京的齐盛，准备好好休息一番的时候，就被王妃的贴身丫鬟找到，一脸真诚的想要找他拜师学游水的时候，一向淡定的齐大人，差点已经自己中邪出现了幻听。

苟大人本来就关注这起失踪案，原本谢明欢不让他过度参与，他还有些抓心挠肺的，想知道进展，现在终于有用得上他的地方了，苟大人很激动，马上召集了官府的二十多个侍卫，搞船的搞船，埋伏的埋伏，浩浩荡荡的跟着谢明安出发了。

再说拓跋尔和谢明欢，还有胡书，三人光明正大的再次回到村子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村子里空荡荡的，上一次来还有几个人在门口闲聊，今天就好像是进了一座空村一样。

拓跋尔敲了好几家的门，都没有回应。

“师姐，这里好像没有人啊。”

“真奇怪，村子里的人都去哪了？”

谢明欢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去海边。”

“他们应该都去海边了。”

拓跋尔闻言一拍脑袋，“对啊，我这脑子，怎么没想到呢。”

胡书不像前两次过来那么放松，他一进村就保持着高度警惕。紧紧跟在两人身边，目光不断地打量着每个可能藏人的地方。

等三人赶到海边的时候，远远的还走在堤坝上，就已经看到了密密麻麻在海边站着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看起来像是三个村子里的人都来了一样。

“他们怎么都在这呢。”

拓跋尔疑惑道。

谢明欢隐约看到了那个已经上船，一个人坐在船上，已经被全村默契的放弃了的老二。

“他们应该是在做什么祭祀的仪式。”

“之前也没听苟大人说还有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前面失踪的那些都是直接就消失了，但老二不一样，他是由神婆出面，要交给海妖治罪的。”

谢明欢的声音很淡。

虽然作为统治者，无论是前面的那些朝代，还是现在的晋帝，都在通过巩固皇权对神仙天道的宣传，来加固对百姓的统治。但政治性的统治手段，和眼下这些过分愚昧的祭祀，还有很大的区别。

一般来讲，政治性的天道宣传，往往是来普渡世人的。

但对于偏远村落的愚昧信奉，稍有差池，就会随便以决定人的生死来讨好神仙妖怪，这无疑是邪路。

“这也太扯淡了。”

拓跋尔和谢明欢的想法差不多，甚至要比谢明欢更看不得这种事情。

他是从小被谢六爷教大的，谢六爷风流不羁的名士思想，更是在不断质疑和推翻固有的思想，从实际生活的角度来提出新的观点和生活方式。这样一来，拓跋尔的活泼性子，其实也和他天马行空的自由思想有关。

“师姐，咱们现在怎么办？”

谢明欢淡笑一声。

“咱们就在这等着，一会等村民都散开，有明安他们在暗中跟着，老二的安全没问题。咱们主要跟上神婆和村长。”

说着她的目光在拓跋尔和胡大叔身上转了一圈。

“胡叔，一会您去跟着村长，我和拓跋去会会那个神婆。”

胡书闻言点点头。

“行，不过你们小心点。”

“暗中带着人了吧。”

谢明欢点头：“带着了，您放心吧。”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堤坝下面的仪式进行到了高潮，传来阵阵闹哄哄的声音。老二坐在船上，目光透过这层层的乡亲，心里的思绪飞了很远，他在想下辈子会是什么样的，如果能够记住这辈子的事就好了，到时候他还可以回来找自己的闺女，还能再见一眼昨天的兄弟。

伴随着神婆一声凄厉的尖叫，船被岸边的几个人合力推了进去，慢慢朝大海深处而去。每个人的脸色都很沉重，李叔站在最前面，叹息一声，挥挥手朝众人道：“好了，都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