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闭眼，他说：“走吧，我知道她会去哪里了。”

然后他收剑，放出灵舟。

她没骗他，她真的不需要他保护。

……

剑宗在三天之内就被灭门了，并不是因为那些联合起来的在剧本里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留下的小宗门们，而是因为辜苏。

辜苏身后跟着很多人，但只要稍微接触过东南西北四大战场的修士都能轻而易举地判断出那些根本不是普通的修士，而是妖修！

辜苏并不担心那些同样是上门来找剑宗麻烦的小宗门会临阵倒戈帮着剑宗对付自己。事实上也如她想的，如果剑宗先和妖族对上，无论谁输谁嬴，他们都能渔翁得利，利益最大化。如果局面是在是太糟糕，他们随便打打做做样子，说是妖族那边太过可恨，而自己人微力浅，实在是爱莫能助也是使得的。

然而辜苏不愿意，她生来就是个恶人，怎么会愿意别人在自己身上做这样的文章？

所以她拔剑指了一圈，轻笑着问道：“你们是要和剑宗共进退还是马上走？我杀人，不喜欢有人旁观；灭门更是如此，我不介意……”多杀几个人。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在场的人都明白。

不乏有年少气盛之辈，在这句话之后面色难看当即要战，却被还在估量双方形势的师长拦住，只能口头挑衅“妖女”“正道败类”“叛徒”层出不穷地骂着。

毕竟如今叫嚣着要灭了剑宗满门的这个女人似乎跟隐宗有点关系，可是隐宗作为修真界中人人仰望的存在，真的会跟这样明显跟妖族关系匪浅的女人扯上关系么？

何况他们不相信，面前这个嚣张的女修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就贸然前来，要知道，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就算他们能顺利灭了剑宗也绝对躲不过之后修真界的围捕……

辜苏伸出三根手指：“三……”

一半的人捏碎传送符离开了，辜苏看见远处青色灵力驱使的灵舟。

她笑一下，把三根手指都收了起来：“一。杀了吧。”

她知道，很多人并不是做不出选择，而是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真的付诸行动。

但是，她不想等了。

她不介意自己动手杀了他们但是那样太慢了，她不想给他们时间出口说出一大堆谴责自己的话，听在耳朵里也太烦人了，所以让跟随着她的妖修们动手再合适不过了。

呐，这么要命的时候，突然选择困难可是很致命的噢。

识海里正在犹豫着以自己的实力到底应该选哪个英雄才不会菜得太明显的阿石突然抖了一下：……

他看着外边每死一个人，辜苏灵魂上就因为多改变一个人的命数多上一簇业火，叹一口气选择了自己熟练度最高的英雄，进入了游戏。

算了算了，先打完这局再来劝苏苏姐姐。

辜苏成功在慕容抵达现场之前将所有旁观者屠杀一空。

“苏苏……师妹，”慕容收起灵舟，看着她，一步一步向她走去，“你果然来了。”

已经完成杀人任务的妖修在慕容出现的瞬间就包围了他和付识花。

而原本躲在山门内等着辜苏和山门外那些小宗门先打一场消耗战力的弟子们在看见慕容的霎那也出来了，辜苏笑挥手示意妖修退下，她与慕容对视：“对，我来了，你要阻止我吗？”

“他们不喜欢你，”慕容没有回答她，他想起之前去救付识花的时候遇到的那三个实力高深莫测的妖修，他曾以为他们那些阴阳怪气的话是针对他的，但这两天他在灵舟上想明白了，不是，并不是针对他。他们针对的是那时被他抱着的辜苏。他试探过，那时他的修为和能力远远比不上他们三个，作为修士的高傲不会让他们对一个实力差自己那么多的人口舌争锋，唯有实力一直都没有被他摸清的辜苏……他记得其中一个妖修被另外一个称为“狼王”，在典籍里，妖界有四个妖王。能和狼王并肩而行的人在妖界中的地位肯定不低。他们若是不喜欢她，她过去会受很多苦的，所以他劝道：“你回来，我不怪你，好不好？”

“怪我？”辜苏冷笑，“你拿什么资格来怪我？凭你灭我满门，还是凭你以为的爱我？”

“不是的，苏苏，你不要生气，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他向她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

“你知道，你在通天门不是一天两天，你看得见他们之间感情和关系有多好，也知道，我有多喜欢他们，但是你没有留情。你不是不知道，不是不知道他们会死，不是不知道你毁掉通天塔将那些人送进法阵里他们消耗的不是命而是灵魂，不是不知道他们远不止是死，你只是不在意。你甚至没过问，之后我何去何从。”

辜苏后退几步躲开他的手，说话的时候不自觉掉眼泪。

他根本不知道，就算接他们进山是顺应天道的要求，但作为迟蓁生平见过的唯二两个山外人，迟蓁是真的把慕容当作知己。她甚至想好了在慕容离开的时候应该送他什么样的礼物助他修行，送他机缘，送他灵器，送他隐宗的信物让世人都知道他是被隐宗庇护的人。她想要将来成仙，可以离开莽荒以后，她要走一遍这位知己从前走过的路，她想过自己万法皆通，可以转修剑道，和慕容论剑一定是件很好的事情。但她没想过，这个知己会亲手杀她满门。

困在莽荒的岁月，为了解闷，迟蓁读过很多话本，自以为看过很多人负心时的姿态。但她没见过，这样真心实意的冷漠和绝对理智，完整地分割她和通天门本身。

想与我相交是真的，杀我满门也是诚心的。

“你别哭……”慕容看着辜苏脸上的泪，心慌得像一万只蚂蚁在心上挠，手被她躲开，他不敢再抱她，只能放低姿态哄道，“对不起，你不要哭，我错了，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你，你不要哭好不好？”

“阻止？”辜苏擦掉脸上的泪，嗤笑着问道，“你阻止什么，你在意过这些人吗？剑宗长老下令灭我满门就是为了让剑宗有机会挤入隐宗之列，我当然也要毁了他最看重的剑宗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