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日复一日用不听话就挨揍的方式强硬地告诉阿顾辜苏对他有多看重，对于曾经的顾之白和阿顾都是灭顶之灾。

阿顾并不认可那种爱你在心口难开的恋爱方式，但也挡不住雪儿一天一天“大人很看重你”的攻势，他一方面觉得雪儿是个暴力的智障，一方面又觉得要不是真的她不可能日复一日这样不知疲倦地跟自己强调。

他坐在枯树下看着天边的流星，兀自发呆，想了很久，然后仰头看辜苏问道：“阿白，我对你来说重要吗？”

辜苏站在他身侧，和他隔着一步的距离，听到他的话，微微侧头：“嗯。”

阿顾笑了一下，他笑起来很好看，清俊明朗，是玉山千万年都没有存在过的温暖：“那……阿白，你喜欢我吗？”

站在两人不远地方的雪儿原本冷淡的眼神在听到这句话后陡然变得危险了起来，她看着阿顾的背影，双手攥紧，指甲几乎要将柔嫩的掌心扎破。

辜苏眼睫轻抬，但又像是什么都没注意到一样，甚至没有递一个眼神给她，反而偏头看向天边的流星。她想，顾之白的手笔真的很大，不过这几年来，不止阿顾看腻了，连她也看腻了呢。

她说道：“我喜欢世间所有人。”

阿顾：“所以你也喜欢我？那我是世间最特别的那个人吗？”

辜苏：“这世间，每一个人都很特别。”

阿顾站起来，有些不满地撇撇嘴：“那我呢，阿白？”

辜苏：“你就是世人。”

阿顾：“？？？”

他还没开口问，雪儿就忍不住了，她冲上来，对着辜苏弯弯眼睛，看起来温温柔柔的，转身看向阿顾时立刻就收了回去，她冷冷地看他一眼，然后扯着他的袖子把他拖走了。

阿顾回头看辜苏，她还站在原地看他们，似乎这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阿顾觉得自己又要挨打，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这不妨碍他委屈。

他看着辜苏时，就差把“救我”两个字直接写在眼珠子上了。但他知道辜苏看不懂，嘤嘤嘤，委屈，都怪他刚开始不说清楚，非要看那个暴力女因为自己窝在辜苏怀里摸摸抱抱时失魂落魄的样子，瞎得意，这下好了，辜苏真的以为他们两个之间是正常的同龄人的交际。

阿顾想，没准辜苏看着他被雪儿拖下去的时候心底还在为他们的和谐共处而欣慰着呢。

阿顾：“……”

嗷，好痛！

虽然还没被打，但是他提前叫一下，预热预热。

不过这一次雪儿并没有打他，她看着阿顾，问道：“四年前，你和大人，那天晚上看到了什么？”

阿顾：“？？？”

玉山上没有明确的季节划分，他实在不知道四年前是什么时候。

雪儿微笑着举起自己的拳头。

阿顾：“……”这就太不友好了:(

他摊手，试图胡搅蛮缠：“我，看上去像是那种关心时序的人吗？”

雪儿的笑眼弯得更好看了：“我并不关心你是不是关心时序。”

阿顾：“……”诶，他也没有自曝其短……吧？

雪儿的拳头挥到了他的面前。

阿顾：“！！！”

阿顾脑中灵光一闪，大喊道：“流星！”

雪儿放下了自己的手。

阿顾长吁一口气：“呼——”

但是雪儿身上的气息明显更冷了，她重复道：“流星？”

她看向遥远的天边，想起来辜苏当初说的那句“星云坠毁，繁星陨落”，心头有些不安。

她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颤抖：“你现在每天晚上看的也是么？”

阿顾不知道雪儿又怎么了，他掂量了好一会，决定实话实话：“对啊，一直都是，都没有一个新花样。”

雪儿眨眨眼有些惊慌地看向整个夜空，像是在找些什么，而后定定地望着他：“你喜欢大人？”

阿顾点头，玉山上就两个女的，不喜欢辜苏难道他要去喜欢这个天天对他下毒手的暴力女吗：“嗯，怎么，你也喜欢？”

雪儿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或者说是，生硬：“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大人到底喜不喜欢你？”

阿顾一看就知道有诈，但是他想了想，就算有诈也有辜苏兜着，他最多就是受点皮肉之苦，自从这个女人出现在玉山上，他吃得最多的就是皮肉之苦了，完全不带怕的，何况还有辜苏给他爱的治愈呢。

阿顾点点头：“想，你有啥好主意，说出来我参考参考。”

他说着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支着下巴仰视莫名凝重的雪儿。

雪儿轻笑出声：“你可知道，大人不出玉山？”

阿顾想了想，这些年确实没见她出过，每天就知道站在崖前眺望远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嗯哼，有问题吗？”

雪儿摇头，她藏在面具下的脸苍白得可怕，只可惜阿顾看不见：“大人不出玉山，一则，出山麻烦，二则……山下实在无趣，不值得大人大动干戈。”

阿顾换了一只手支下巴，另一只手在地上圈圈划划，显然并不怎么在意雪儿的话，当然，他说话的时候也并没有遮掩这一点：“所以呢？”

雪儿不说话了，她把鱼饵放下去了，这个人贪心不足，会上钩的。

她把视线转向天幕，咬着唇，有些委屈。

她居然没有发现，这今夜之前，她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大人怎么可以这么做！

姜一程看着天边的流星，也想学雪儿东张西望，结果却除了满天已经看腻的流星雨以外什么都没有发现。

姜一程：“……”怎么大家都很聪明，就我和阿顾不太行的亚子？

唔，完蛋了，阿顾要泥足深陷了。

姜一程看戏一般想着，难怪阿顾怎么都不相信辜苏真的喜欢他了。

下山会大动干戈，山下没有值得她大动干戈的人。

所以她不下山。

唔，合情合理，不拿来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浪费了这大好的设定了。

果然，就算自己不插手，这个故事也会自己走到结局。

他们的结局根本改无可改。

这次他没有笑出来，因为就在刚刚，姜一程忽然想起来自己对于这个雪儿莫名其妙的厌恶来自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