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不，应该叫后半夜无梦，罗衣踏踏实实地一觉睡到了天亮。

斩尘比预料中来得晚一点，罗衣都醒了几分钟。

“今天倒是起的比较早。”斩尘笑着说道。

罗衣揉了揉眼睛，不满道：“废话，外面吵吵闹闹的，怎么睡得早。”

这本该宁静的清风院，就像进了戏班子一样，外面又是敲锣打鼓，又是欢声笑语，偶尔还传来阵阵掌声。

“这是咋了？”罗衣挠挠自己的鸡窝头，还没完全清醒，她刚刚以为是在做梦呢？还以为这吵闹的声音来自梦里，懵逼了眨了眨眼睛，“二少爷结婚了吗？”

斩尘苦笑道：“你的脑袋瓜子里都想着些什么？”

然后又闷闷不乐，叹息着摇摇头道：“你这么关心二少爷的吗？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辛辛苦苦养成的大白菜哟，就这么被猪供了……”

“哈？”刚睡醒的罗衣还没有听明白，愣了好几秒才懂，她耸耸肩道，“别瞎说，也别瞎想，我就随口猜猜……哈欠……好想睡个回笼觉，可惜太吵了。”

罗衣伸了一个懒腰：“好了好了，我要换衣服咯，男女授受不亲呢。”

“哼，也不知道之前谁想当着我面换衣服的。”斩尘撇撇嘴道，伸手放下床帘，“我把床帘拉上不就好了吗？”

“我那时候没睡醒！而且那时还不知道你是男的！”罗衣挥着手抗争，然后小声嘀咕道，“虽然放下床帘了，我也还是觉得有点别扭……”

“这有什么，你小时候我还帮你洗过澡呢。”斩尘笑着说道。

“滚滚滚，不想理你了。”罗衣凶狠狠地说道。

“好好，不逗你了，不过你那时候也才两三岁，很正常的好么。”斩尘耸耸肩道，“而且我那个时候，也才十岁左右吧……”

“哦……那原谅你了。”罗衣哼唧一声道。

嗯？这丫头的脑回路确实不大正常，斩尘也只得苦笑一声，道：“随便你吧……别不自在，我转过身去就好了。”

“哼。”罗衣哼了一下，慢慢吞吞地换起衣服来。

但这画面是不是有点奇怪？斩尘为什么非要在这等我？罗衣换到一半，才想起这个问题来，脑子死机了一小会。

“其实……我昨天拿那事逗你玩……还有一个原因……”斩尘忽然说道，声音很是柔和，带着一点点的伤感。

“什么原因？”罗衣问道。

“我的母亲在我和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父亲对我很严厉，一点都不像我真正的家人，其实我很讨厌他，觉得他一直在利用我。”斩尘缓缓说道，“但是他死得时候，我还是觉得有些难受的……你知道他是被谁杀的吗？”

“诶？”被忽然提问，罗衣一懵，“不会是我吧？”

斩尘噗呲一笑：“哈，你哪有那个本事？”

罗衣尴尬笑笑。

“反正我和他不亲，我算是被我师姐带大的，我师姐已经三十多岁了，虽然说提女生年龄不大礼貌，但面容就像定格在了十八岁那一年一样……”斩尘耸耸肩，话里一直带着笑意，“我师姐学的东西和我不一样，据说，学她那一门的人都活不长，很少有超过30岁的，她倒是个例外。”

“……噢，那你师姐现在还好吗？”罗衣换好了衣服，探出身子来问道。

“好，非常好，”斩尘微微侧过头，很温柔地笑着，“只是不知道她能活多久呢？”

罗衣看着斩尘的笑容，觉得有点冰冷冷的，也不知道该对斩尘提到的“师姐”说些什么，她想了想道：“那……这与昨天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斩尘认真地看着罗衣，过了好久才缓缓回答道：“她就像我母亲一样的存在……所以，我才想那样捉弄一下你。”

“……哈？”罗衣还是没搞懂之中的关联性，“这……那我的父母呢？你昨天并没有明说，只是巧妙地避开了这个话题……为什么你之前要那样回答我……他们还活着吗？”

罗衣不由地握紧了拳头，紧张地等待着斩尘的答复，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紧张，明明这具身体的父母，并不属于她。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让我觉得不愉快。”斩尘轻声道，气氛变得有些压抑，“小罗衣，其实我觉得你失忆很好的，你本来可以逃离这一切，自由地活着，可你又自己踏入泥潭。”

“我……”罗衣挠挠头，找了一个理由，“可我身无分文呀，所以我才来当仆役的。”

“那我现在在给个选择吧，我给你在别个小镇买套房子，给你安排几个仆人，然后每个月派人给你送些钱，保证你不愁吃不愁喝不愁穿，但条件是，你永远都不能离开那个小镇，也不许打听外面的事情，可以吗？”斩尘缓缓说道，“这是我昨天想了很久的办法。”

罗衣张大了嘴巴：“斩尘……你……你怎么有钱的吗？土豪啊！大腿啊！”

……姑奶奶，你重点能不能找准一点。

斩尘又问了一遍：“你愿不愿意过那种丰衣足食的生活？”

“愿意倒是愿意，只是我之前怂恿二少爷去学武术，我总得对他负责吧，而且我也挺想学武术的……唔，选择那种生活，还不能出去小镇……世界那么大，我想出去看看。”罗衣道，选择恐惧症又犯了，“我也有点好奇我的过去，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活下去，觉得有点对不起自己这具身体。”

斩尘听了，沉默很久，然后叹息摇摇头：“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小罗衣，为什么你还是执迷不悟呢？我实在不愿你插手这件事情。”

“啊？关于二少爷的事情？”

“我们要找的那件东西，会影响世界的格局，小罗衣，你可别不小心丢了性命，到时候，我就不能保护你了。”斩尘一脸悲哀地看着罗衣。

“……那我是不是应该学武？那样我就可以保护好自己了？”

“……随便你吧，既然你执意如此……但，你的天赋很好，要学，就绝对不能偷懒，如果你不想失去最重要的人话。”斩尘面无表情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