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罗衣长呼一声，怎么说到关键地方就停下来了，“老爷子你这就不厚道了，哪有说话说一半的呀！”

“叫先生！”莫清言拿书敲了敲罗衣的脑袋，“念书不积极，开小差最积极！而且要叫我先生。”

罗衣捂着脑袋委屈道：“先生你别顾着我呀，多看看二少爷，我就是一个来打酱油的。”

“二少爷有自觉性，你有吗？”

“但他是少爷啊，您教书的目标主要是他吧？”罗衣闷闷道。

莫清言一时语塞，咳嗽两声道：“我为你好还不领情，你这孩子。”

“我又不想考取功名，会识字就可以了，文言文的什么的，也看得懂。”罗衣耸耸肩，自己好歹也学了那么多年，一般的文言文自己看得懂，虽然写是不会写的了。

莫清言摇摇头，恨铁不成钢，说她也没用，只能随她去了。

南风御听得专心致志，虽然偶尔发发呆，但和罗衣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半堂课下来他的书上做满了密密麻麻的批注，看得罗衣都多了密集恐惧症。

莫清言只讲了一上午，下午说不用来，让南风御和罗衣直接看书去，他想钓钓鱼。

罗衣深刻怀疑，这个老爷子就是来游玩的。

正准备走回去，一个贼眉鼠眼的人拦住了他们。

“二少爷，云姨太有请。”那人微微鞠躬道。

“诶诶？”罗衣瞪大了眼睛，自己终于亲眼看到二少爷和传说中的云姨太之间的交锋了吗？！

……

去的路上，下了一场小雨，虽然片刻就停了，一股浓烈沉闷感压在了心头。

素来活泼的罗衣也老实巴交了起来，耷拉着脑袋，乖乖站在南风御的身后。

云姨太端坐在上首，和罗衣想象中不大一样，一双轻柔的丹凤眼，看起来有几分疲倦，两瓣红唇颜色很淡，看起来有点憔悴，十指都涂了丹蔻，却不能给她增添几分精神。

罗衣以为的云姨太，会是那种很刻薄，仗势欺人的反派角色，这么长得这么清秀？气质也很淡雅。

淡雅归淡雅，但她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哪怕是生了病的老虎，也不能把当成小猫咪。

云姨太把目光投向南风御，声音很轻，调调却高，声音好听却无力，像笼子里升了病的百灵鸟:“南风御，你知道你父亲要回来的事吧？那可知道他带回了什么人？”

南风御点了点头。

“噢？看来憋着清风院里，你的消息也照样灵通呢。”云姨太拉长了语调，摆弄摆弄指甲，“那你也知道你父亲的目的吗？可对此有想法？”

南风御这次沉默了许久，最后斩金截铁地点了点头，罗衣注意到，他的背崩的很直，狠狠握紧了拳头。

这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梦想吧。罗衣看着他的背影想道。

“哼，”云姨太用鼻子哼道，眼神变得有些刻薄，“你倒是想的美，什么学武，什么楚门，连你都是为三少爷的未来做铺垫，你怕是不知道这一点吧？！”

罗衣心中有点小激动，重头戏开始上演了吗？这个云姨太果然不像看上去那么好惹呀。

南风御握紧了拳头，咬咬牙。

“你连话都不能说，还想要公平？”云姨太愤愤道。

罗衣不解不能说话，和公平之间有什么关系。

“要怨就怨你父亲，和那个下贱的女人吧……噢？你应该还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名字吧？啧啧，她死的时候，连墓碑都不能没有呢，孤坟一座，连个给她上香的人都没有，连他唯一的儿子，都被别人养成了窝囊废。哈哈哈哈哈，活该，真是报应，怕是连你父亲都不知道那个女人死在哪了，噢！你还不知道那个女人叫什么吗？她对于你来说应该算是重要的‘母亲’吧，啧啧，想知道吗？”云姨太高仰着头，很是轻蔑地看着他。

二少爷没有动静。

“那我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云姨太根本没想等二少爷回复。

罗衣想，这个时候联想到火箭队的台词，是不是有点破坏气氛？

“穆易安，穆家的女人，啧，其实她这个姓氏已经被剥夺了。”云姨太轻笑着说道，好像提起那个女人的遭遇，会让她的心情好很多，“亏她叫易安，明明就是一个不得安分的该死的女人，噢，她已经了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笑声如银铃一般，但这有些狰狞的样貌，如同妖魔一般。

“怎么，不好笑吗？”她的笑声戛然而止，冷然看着二少爷，“我恨那个女人，我恨她！她夺走了我重要的宝物，我也恨你父亲，若不是他的暴毙，那个女人的孽种怎么可能活下来，啧，你父亲也是狠毒，想到了那样的法子，他是有多爱那个女人啊。”

“但你别弄错了，我并不是嫉妒那个女人，虽然早先年可能是的，但自从她死了以后，你父亲对她的孽种的包庇，让我对她憎恨了起来，连同那个你父亲一起恨，恶毒的！冷血的男人！真不知道那下贱女人对他使了什么妖术，让他对自己这么死心塌地的。”

说到这，云姨太顿了顿，像是在打量南风御的神情，忽而瞥到了站在南风御身后的罗衣。

“噢？你后面那个是仆役吗？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刚刚乍一眼看，还以为是个女孩子……你那人手可否够？要不要我赏赐几个人给你？”

这可好诶，那自己是不是不用干活了，可惜云姨太是在问二少爷，罗衣只能在那老老实实地呆着。

南风御缓缓摇了摇头。

“不需要吗？”

罗衣心拔凉拔凉的。

“……苦力活又不需要你来做，还是问这个小仆役比较合适。”云姨太想了想道。

南风御嘴抽了抽，说起这事就来气，害，你是不知道，昨日今日自己帮这个小子多少忙。

“我？”忽然被点名的罗衣，兴奋又激动，果断回答，“好诶！只要不减工钱和伙食就行。”

云姨太也是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子回答的这么干脆，掩嘴轻笑说道:“有意思，你叫什么名字？来府中多久了？”

“小的叫罗衣，快一个月啦。”罗衣回答道。

“新人人，资质尚浅，但似乎二少爷很欣赏你？你也帮我多多关照一下他吧。”说着，从一旁取来一个玉镯子丢给了他，“给你以后留着取媳妇用。”

“啊谢谢，娶媳妇？”罗衣慌乱接过，差点掉到地上，“噢，兴趣不大……我可以拿去换吃的吗？”

云姨太僵了僵，这……哪有人接了赏赐直接问能不能换吃的。

“随便你。”云姨太淡淡说道，虽然心中不那么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