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彻没有再蒙上她的眼睛。
翌日饭后,白彻把垃圾拿到外面,而林曈则开始无聊地四处张望,还是相同的布局,只不过林曈注意到一个细微的变化:窗帘被拉开一条缝隙,亮黄的光拼命挤进房间。
林曈是侧对着那扇落地窗的,她转过头看着那缕阳光,陷入了沉思。
感受着分秒的流逝,林曈觉得自己的灵魂早已飞出屋外。直到听见门锁响动的声音,林曈快速把头靠在椅背上。
白彻推开门,发现林曈正闭着眼睛休息。便走过去,“喝水吗?”
林曈很慢地掀开眼皮,“窗帘可以打开吗。”
白彻双手插兜,这是林曈第一次用商量的口气和他说话。“外面没有你想看的东西。”
“阳光就是我想看的东西。”
昏暗的房内光线确实不好。白彻被林曈精湛的演技骗过,见林曈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一时陷入犹豫。
林曈见他没动静,便补了一句,一副病弱模样:“我这个角度看不清逃不掉的,让我晒晒太阳可以吗白少爷?”
白彻看见林曈可怜兮兮的样子,一股莫名的冲动撞进他心里,白彻走过去,在她脸上捏了一下,然后拉开厚重窗帘。
林曈眼看他走来也不能一下躲开,做戏要做足,她只好任白彻捏了一下。屋内猛然涌进亮光,她借机用力闭眼,压下心头的不爽。
“舒服了吗?”白彻转头,林曈马上睁眼,平静道:“舒服多了。”
房内亮如白昼,林曈眯着眼看向窗外。外面是个不大不小的阳台,上面摆放着几盆盆景。阳光透过窗外繁茂的枝叶,斑斑点点地洒落在窗前的地板上,一个个小小的光点欢快地在地上摇来动去,霎时暖意十足。
白彻顺着林曈的眼神望过去,等他在一片艳阳中回头,正好林曈的侧脸撞进他的眼里,然后,他就移不开目光了。
阳光被她吸引了过去,柔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她的脖颈。白彻甚至看见了她脸上被光染成金色的绒毛,她的鼻梁,唇峰都被铺上了一层金光。
白彻朝她走过去,眼睛定在她身上,他突然觉得世界上最美的人就在他眼前,心中像是春风拂过,拂得心尖一片酸痒。林曈好像说了什么,但是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只是缓缓地,一步步地朝她迈去。
林曈看着他奇怪的眼神和两人越缩越短的距离,突觉不好。林曈警告道:“你就站那行了,你挡住我了。”
在离她还有两步的距离,白彻单膝蹲下,仰头望着他的战利品,“我应该早点把窗帘打开。”
林曈刚想说“那你不早开”,却看白彻越来越近的脸,她立马把身子偏到椅背一半外。白彻微微起身,把她的头掰过来,林曈拼命扭头。
“我操!”白彻的唇落在林曈的脸颊上,并追逐着她的唇。“你他妈.....!”
白彻终于找到那处,用力吻了下去。
林曈含糊地说了几句他听不清的话,他什么都分辨不出来,脑中疯狂地分泌着愉悦,停了数秒后,白彻退了开来。
林曈牙齿张合,还未咬到白彻的唇瓣,他就自行离开了。她第一次想用蛮力挣脱手绳,拼命挣懂着,手腕勒出一条红线。
“感觉不错。”白彻抿了抿唇,难得地回味刚才的感觉。
“你现在把我手上的绳子松开,我保证你一定完了。”林曈低头拼命把嘴往肩上蹭,接着抬眼瞪视,眼神充满杀气。
白彻欣赏着她的反应,先是舔了舔下唇,接着扭曲地无声笑起来。
“砰、砰、砰”的,他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有力的,撞击着爆发的情绪。他从没有过这种体验,以前接吻,就像逢场作戏。但如今这短短的吻,却让他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
林曈看着他诡异的笑,更是恨不得把他的皮剥下来。
白彻笑完了,心情很好,他道:“你这副恶狠狠的样子不错,挺招人喜欢的。”
林曈猛地挣一下手,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这是一场持久战,她一向引以为傲的冷静绝不会在此时成为她的弃子。
“我的感觉不太好,你都看出来了。”林曈睁眼,眼中满是挑衅,“和我接过吻的男人,女人,都比和你的感觉好。”
白彻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林曈很好地戳中了他的痛点。
“哦,是吗?那很可惜,我也向你做出保证,你以后不会有机会再找别人切磋吻技。”白彻上前按住她发红的手腕,“好好休息。”
林曈咬牙承受刺刺的麻痛,以凶恶的眼神目送他出了门。
白彻出了门,慢慢地下楼。这是他在郊外的一个私人别墅,两层楼高,是大理石建筑,三面环树,位于半山腰,方圆三里内只有这么一座房子。
楼下的各个角落都伫着一个面目严肃的保镖,二十四小时监视着房子内外的变动。佣人为白彻打开厚重的大门,微低着头迎送他出去。
白彻坐到车后座,前方的司机黎仁回过头去,询问道:“少爷,去公司吗?”
“去总部。”白彻面无表情吩咐。
房内,林曈的眼睛一瞬不眨盯着窗外翠绿的景色,内心细细密密的,交杂着千丝万缕。
很快到了傍晚,窗外的天色渐暗,天空干净得没有一点杂色,只有隐秘的深蓝,一直延伸到高大的乔木上,与其融为一体。
白彻回到别墅,开口却发现林曈双目无神,两只手腕被磨得血肉模糊。
他快步走过去,低头看了看伤势,不算严重,但是需要包扎。白彻抬头,“为什么不乖一点。”
“你可以不给我止血,我不介意。”林曈学着他露出八颗牙齿的笑。
白彻重重呼出一口气,拿出手机。“阿朔,拿医药箱和两幅手铐上来。”
林曈这下确信这里有别的人了,她记住了这个名字。
不到一分钟,有人敲门。林曈只看见一只手伸进来,白彻接过就关上门。
“这个,”林曈抬了抬手,绳子吸收的血液被挤出来一些,滴落到地上,“你需要换成可以让我活动的。”
白彻闻言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休想。”
“你不换,你就每天都要帮我清理伤口。你换了,你每天都能看到干净又听话的我。白先生是聪明人,希望能听听我的建议。”林曈知道白彻很清楚换一副工具是弊大于利的,不过她相信比起那些,白彻更不愿意见血。
“这是在和我谈判吗?你知道这不是做生意。”白彻打开医药箱,拿出镊子,消毒酒精,海绵和纱布,“我可以给你换,但我得到的仅仅是那两个好处,未免太少。”
说完,白彻故意停顿,让林曈忍不住逼问:“你想要什么?”
白彻把手铐两端都扣好,解开绳子,指腹压住林曈的伤口,防止她挣脱。随后用海绵球蘸取酒精,往伤口上涂。“你不喜欢我碰你,我也就不碰,这样让两个人都不痛快的行为我不喜欢,这不能叫做享受。”
说到这里,林曈明白了。她忍着痛意,还要忍着翻江倒海的怒意,道:“这样我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低等玩具,你跟这样的人在一起痛快吗?”
白彻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接着加重消毒的力道,慢慢地说:“哦,这样啊。没关系,那就当我没说过。”
林曈倒吸一口冷气,没等到白彻继续说话,自己也没必要多言,两人便安静下来。
做好包扎,林曈额上冒出细细的汗,她目视着白彻又掏出手机,边出门边说话。她隐约听见“椅子”“安全”几个字。
那晚,林曈梦见自己还在执行任务,在和对方处理军火交易的纠纷时,对方突然对他们大打出手,刀枪并用。她在一片枪林弹雨中费力地和人打斗着,对方面目凶恶,满脸煞气,前一刀后一拳,林曈有些承受不住。蓦地,对方在她侧身躲过子弹的时候,拿起明晃晃的刀就朝她的头砍去。林曈也不知怎的,感到腿霎时有千斤重,跑不开的情况下只好伸出手去挡——然后,她在一片近乎真实的剧痛中惊醒过来。
身上已然出了一身大汗,头发黏糊地贴在后颈和肩颈处,她喘息着,心跳剧烈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