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林曈身后的白彻拿着一副塑料宽手铐,先铐上两端,再把林曈手上原有的金属手铐解开。
因为腹部的青紫,白彻不得不一手压住林曈的手腕,一手给她解绑。
有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林曈当然不放过。尽管双脚的锁链被拉到最短导致无法移动,但她的手蓄势待发。
解拷的一瞬间,林曈利用他半秒的松懈,右手挣脱成功立即反肘背击。下一秒,肘尖停在了白彻的鼻子正前方。
这一下积攒了林曈数日的怨气,尽管白彻用手掌挡住袭击,手心仍传来一阵闷痛。
林曈试图把手收回,手铐挣得啷啷地响,但被白彻牢牢抓住,五指像要陷入皮肉。
白彻皱眉,把她的手压下来。“你还挺能折腾的。”
林曈不屑地甩开他的手,自顾自地活动僵硬的筋骨。白彻绕到她面前,给她拉长脚链,而后异常安静地看着她动作。
林曈睨视白彻,竟觉得他认真的样子有些可笑,于是她冷笑一声,又转开眼。
然而这在白彻看来,却像是林曈无声地包容了他这样的行为,他不免有些得寸进尺。于是他又挪上前一些,两人的肩膀几乎挨到一起。
林曈条件反射地坐开来,并单手缠绕铁链使其绷直,横在两人之间,“别过来。”
白彻丝毫不被如此微小的阻挡震慑到,他抬手把链子压下了些。然而林曈马上把链子重归原位,这样反复数次,林曈逐渐厌烦,遂放弃。
白彻十分高兴,似乎是意识到林曈浑身散发的抗拒气息,他不再靠近。但为了加强两人的交流,白彻开展言语攻势。
“感觉怎么样?”温柔又关切的语气,可惜林曈压根不想理他。
“真遗憾呀,我本来还想看你被铐着不能动的样子。”白彻继续说道。
林曈仍不理会他,白彻又道:“人类的情感真是神奇的东西,它在慢慢地影响我,可恨的是,我无法控制它。”
语毕,白彻转向林曈,幽深的双眸直直盯着她。林曈知道他意有所指,却也当然不会思考其中繁复。
“在我眼里,你变化的程度很大。我真希望,你是只属于我的芭比娃娃。”白彻眼神泛空,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林曈冷酷地打断他的思绪,“你别再拿你的娃娃故事恶心我了。”
白彻不再言语,但他无数次幻想的画面仍然挥之不去。假如林曈真的是他一个人的芭比娃娃,那么他一定每天给她梳头,用精油护理,然后放在他准备好的玩具房里,让她每天都等待着自己归家。
可惜林曈不是死物,也不会乖乖等他,所以有些呼之欲出的东西他反而说不出口。
林曈仿佛对着自己说了几句话,回过神来,听清了那两个字:出去。
林曈已经不耐烦到极点,白彻的眼神越来越让人厌恶,特别是对着她时。
白彻不为所动,轻轻道:“为什么你不会听话呢?”
“啊?”林曈没听清,“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快出去,我饿了。”
白彻闻言,起身走向房门,很快把盘子端上来,又重新坐在林曈旁边。
林曈看了看门,又看了看他,用理所当然的眼神催促他快走。
白彻不退反进,“我也还没吃饭。”
林曈看着盘子里双份的午餐,“好啊。”言即把另一份饭都掀翻至地下。“这样呢?”
白彻看一地狼藉,已觉不意外了。“没关系,我等下让人来清理。”
可是说罢,白彻仍稳如泰山地坐在林曈旁边。林曈闭上眼睛,一字一字道:“请你出去,可以吗?”
白彻轻叹一声,“我会让你听话的。”
待到开门,白彻不忘回头深深望一眼林曈。
和林曈在一起的时间,几乎都在较量,这样的相处让白彻感到烦闷的同时,也有一丝亢奋。
腹部略微青肿,白彻按压那块伤口,一下一下的,痛楚让他警醒,也让他疯狂。
良久,他缓缓从兜里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喂,”白彻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温度,就是没有温度,“董事长情况如何。”
太阳东升西落,一如既往,又一个重复的夜晚到来,和平常一样没有区别。
白彻打开被林曈锁住的门,又顺便“啪嗒”一下开了灯。他听见水声,下意识地往浴室方向看,铁链隐没在门口。
白彻喉头不自觉滚动了一下,着魔般往前走了几步,以斜向的角度看见了半掩着的门。
在铁链卡住的情况下,门关不紧。白彻本打算在门下开个小口,但后来放弃了这个想法。
白彻走近,忍住直接推开门的冲动,轻轻敲了一下门。
里面毫无反应,白彻抿了抿唇,加大力度又敲了两次。
里面还是没有回应,白彻这时候辨认出来,那断断续续的水声是来自水龙头的。
白彻慢慢推开了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低头。他的目光循着铁链走,终于追寻到了林曈站在半身镜前的身影。
林曈关掉水龙头,拿过一旁的毛巾擦干净脸,接着把毛巾往洗手台上一甩,抬起眼皮看向镜子里的白彻。
白彻也透过镜子望着她的目光,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洗完澡为什么还要洗脸。”
他感受到浴室内的热气氤氲,恰好看见林曈头发上滴下来的水珠,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也如同水珠滴落那般,啪嗒一声。
林曈傲慢道:“关你屁事?”说着直接走出浴室。
在与林曈擦肩而过时,白彻嗅到一股清新的洗发水味道,行动快于脑子,他一把握住林曈的手腕,“我......”
林曈想都不想地,马上抽出自己的手,同时抬手精准地攻击白彻腹部的那块伤口。
林曈打得并不重,但被迷惑心神的白彻根本无暇防御,于是他捂着伤口微微弯下了腰。
“不愧是变态。”林曈弯下腰附在他耳边,声音如毒蛇。
白彻不说话,低头隐忍着什么,林曈全然不顾,大步走了出去。
林曈打开解了锁的阳台门,把手搭在围栏上迎风站着。
夏季的晚风拂过略微湿润的皮肤,带来舒心的凉意。向下看去,一片黑绿的林围着一块水泥地,看起来并不高,左右两边都是和这里一模一样的阳台,约有三米距离,林曈思忖了一番。还没来得及给新计划开个头,就听见身后轻轻的脚步声。
“你的头发是湿的。”脚步声停下,白彻在距林曈几步远的地方道。
“拜你所赐,我没有吹头发的机器。”林曈的声音很快飘散到空中,轻盈地消失。
“下次和我说,我去给你拿。”白彻转身,真的就出去了。
林曈比了比锁链到围栏的距离,链子多出约半米长,林曈心里大概有了数。
白彻很快返回,拿着毛巾和吹风机,他先把毛巾递过去。“擦擦吧。”
林曈压根就没有擦头发的习惯,都是快速把头发吹到半干就作罢的。她直接把手伸向吹风机,白彻却先一步拿开。
“你不能自己用,”白彻又把毛巾递过去,“先擦干一点。”
白彻注意到林曈发尾滴落的水珠,一时有些移不开眼。
林曈直接抢过毛巾,“不用了,就这样,你出去吧。”
淡蓝的毛巾盖在林曈乌黑的头发上,随着擦拭,林曈的眼鼻嘴时隐时现,平添一份隐秘与狂放。白彻撇开头,闭上眼冷静了一会。
“你还不出去?我不吹了。”林曈催赶他。
“不行,你得把头发吹干。”白彻道。
林曈不在意地笑笑,“那你给我?不给就出去。”
谁料白彻没有说不给,也没有走过来,而是直接拉起铁链把她往屋里拖。
“我....”林曈努力稳住重心,话还没骂出口,她就回到了床上。林曈马上跳起,半蹲着身子,俨然十足的防御状态。
毛巾堪堪挂在她的肩膀上,白彻见此状,道:“把头发吹干,我就出去。”
“你可以看着我,让我自己来,否则免谈。”
“不行,鉴于你之前的表现,我信不过你。”
“那你就出去。”
话至此,白彻相信不必再进行争论,他上前把林曈的手链调短,打开机器就吹起来。
林曈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触碰到,不断地闪躲,她被热风吹得睁不开眼。
白彻直直对着她的正脸吹,看她的脸皱成一团,“你不乱动的话,很快就能结束。”
林曈听言偏侧过头,“别对着我的脸吹!”
白彻轻笑一声,终于把出风口挪到发顶。林曈不再乱动,白彻十分满意。
均匀的响声回荡在房内,白彻似乎体会到了一些所谓的温馨感,他把手指插入林曈发间,为她拨弄开湿润的发根。手被水雾与热气附着,结成一种奇妙的触感。
林曈试图阻止白彻把她的头发吹成全干,但无果,约莫五分钟后,烦人的响声终于停止。林曈把锁铐挣得铛铛响。
“真乖。”白彻奖赏般摸了摸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