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镜贤道:“郑先生客气了。”
小二匆匆忙忙忙下了楼。
郑瑟道:“既然罗公子人在邺城,为什么还要在外面买茶叶呢?”
罗镜贤道:“方才也说了,我们此次出行是有目的的,不过是家姐素来爱茶,刚才喝了之后好生夸赞一番,我想着正好认识几个茶商,那便做一趟朋友生意。”
小二气喘吁吁地爬上来了,抱了七八个茶包,郑瑟道:“也不拿个包裹来。”
罗镜贤笑道:“不必劳烦了。给我一包就是。对了,郑先生,你叫他什么?”
郑瑟道:“十四,我们这酒楼的小二都这么叫,按进来的顺序叫的名。”
罗镜贤道:“那刚才叫你的不是十五吗?”
郑瑟一愣,道:“罗公子是不是记错了,我们酒楼没有叫十五的。”
罗镜贤瞬间明白了罗子蕴刚才的用意,忙道:“对不住,是我记错了。郑先生,既然说定了,那罗某先告辞,待我们回了京,再来仔细分说这笔生意。”
郑瑟站起来送客,道:“告辞,我还有事要忙,这便先不送了。十四,去送送客。”
十四应都来不及应,便忙着去跟上了。
罗镜贤边下楼边问道:“小二,我问你个事。”
“您请问。”
罗镜贤道:“你能给我说说鱼春寒吗。”
十四道:“鱼春寒是新河县最有名的角。‘上台唱骂惊心震魄哭鬼神’,想必公子刚才已经领教了,我们送了个谥号‘玉公子’,许多人都想见他一面,不过这位玉公子神出鬼没,除了戏台子,就没有地方见得着他。”
罗镜贤道:“刚才是不是一个你不认识的人来跟你讲,四楼有客人要谈生意。”
十四颇为惊讶:“您怎么知道?我还奇怪呢。他只硬说着有人找,叫我快去叫。我只好去了。”
这么说着就到了楼下,罗镜贤道:“你不用送了,这门口就是我的马车。”
到了客栈。罗镜贤下车忙先去找罗子蕴,但是罗子蕴根本就不在,阿烛说她带着宋璇出门去了,他只得先回了房。
罗子蕴带着宋璇是想找找鱼春寒,当然罗子蕴嘴上不会说出目的,她跟宋璇说的是带她出去逛一逛。然后她顺便找一找。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这种真正有才之人非常感兴趣,她想跟他谈谈生意,总觉得他以后能帮上自己,为自己所用,但也没想过到底要找他谈什么生意,毕竟这种人,多数不受拘束,只能结交朋友,谈不得什么利益。但罗子蕴向来是想到就做的人,她哪里会想真见到人了要说什么,她只想先找到人,认识一下就好。
宋璇跟着走了好远,罗子蕴脚步很快,根本不像来玩的,宋璇有些气喘吁吁的,她问:“小姐,你这是在找什么人吗?”
“瞒不过你,确实在找人。还有,别叫我小姐,你一群怎么叫就怎么叫。”
罗子蕴一面左顾右盼,一面还不忘纠正这个称谓。宋璇不是一开始就进来当她的侍女的,而是通过那次屋顶的相遇……说起来,那会她是叫她罗姑娘的,她头一次发现这三个字被她念出来有多美好,清澈,温柔。这么一个温柔的女孩子,为什么会爬到屋顶去吹风呢。
罗子蕴脑子中有根弦猛地一崩,“当!”地断开了,罗子蕴忽然停下了脚步,感觉耳边还有断了弦作的嗡嗡响。她呆滞地望了一眼宋璇,眼中充满不可置信。
宋璇第一次见她这副表情,那双眼里写满了质疑和不可置信。她有些莫名,问道:“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罗子蕴别过头,不想多露出那样的表情,她接着往前走,装作若无其事道:“没什么,刚刚忽然头疼了一下。”
宋璇道:“大约是这段时间过于疲累了,回来的路上给你抓些补药吧。”
罗子蕴道:“不必了。”
宋璇没再说话,觉得刚才罗子蕴说的那几句话好生敷衍。
她回想刚才罗子蕴的眼神,竟隐隐有些后怕,她是发现什么了?她从来不会对身边人露出这样的表情。怎么形容呢,就好像发现……她是小偷一样,但是她又没法相信。宋璇心里第一次没了底。
从前罗子蕴可是把她宠成了妹妹,她从来不会不信任身边人的。
但是说到底,她哪里算真正的身边人呢,她不过抓住了她的性格弱点表演罢了。
就这么走着,罗子蕴还真碰见了鱼春寒,他又换了身衣服,这次的打扮比店小二还不如,深灰色补丁短打,袖子上都是线头,坐在小摊上吃面。
“十五,是你嘛。”
罗子蕴直接在他对面坐下了,一脸惋惜道:“我还跟郑老板说你来着,没成想你这么快跑了。”
鱼春寒吸溜了一口面,道:“姑娘,您到底想干嘛,您直说。别耍我了。都是明白人不是。”
罗子蕴一本正经道:“也没别的,就是想认识认识。阁下是大名鼎鼎的‘玉公子’,小女子慕名而来,交个朋友,不好?”
鱼春寒一脸无所谓:“奇了怪了,你怎么认出来的。”
罗子蕴笑道:“你答应跟我交朋友我就告诉你。”
鱼春寒喝了口汤,道:“那还是算了。”
“你不答应我,我就告诉所有人你在这里。你肯定又偷跑出来的,别让你那气的跳脚的师傅逮到你。”
鱼春寒总算是有些动容,道:“我是偷跑的,那又怎么样。你一个姑娘家家,能在大街上大喊大叫啊?”
“您别瞧不起我,我不喊,我有钱让别人喊。”罗子蕴笑着掏出钱袋,“这可是我做的最亏的一次生意,能结识本姑娘,难道不是你的荣幸吗?”
鱼春寒道:“你好难缠。那你说说,你认识我干什么呢?”
罗子蕴道:“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我这人吧,就是惜才。”
鱼春寒道:“你懂戏?”
“不懂,你教教我呗?”罗子蕴的语气极为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鱼春寒笑道:“那可不成,再说你也不是那块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