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
“烦请公主遣散下人。”
罗子蕴摆摆手,将她们都遣退了,道:“纪公子这是……?”
纪沛川道:“宋璇与皇后并非一路人。”
罗子蕴道:“我知道。”
“既然你都知道,那我就不多说了,今天来,还是请公主帮一个忙。”
罗子蕴干笑两声:“纪公子当真毫不客气,你欠了本公主这么多人情,还要来找我帮忙。”
纪沛川一本正经道:“公主去董国时,希望能带上宋璇。”
罗子蕴神色一变,道:“为何?”
“宋璇只有跟着公主才安全。”
“纪公子倒是很会操心!”罗子蕴被提及远嫁一事,心里好一阵烦闷,她瞟了他一眼,“我的事,你少来管。”
纪沛川笑笑,道:“纪某是替公主担忧。”
罗子蕴道:“皇宫里有什么不安全的?她要好好待着,谁要害她?”
“宫内侍女争宠一事甚多。宋璇实在太受宠了,刚进宫时皇后娘娘就赐了她一个小宅院,不知道多少女官眼红。”
“这都好一段时间了,她不也什么事都没有了吗?纪公子,您不必操心甚多。”
纪沛川深深看她一眼,好像叹了一口气。他站起来向罗子蕴走去,顺便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放在罗子蕴面前。
罗子蕴拿来一看,是只做工极其精致的簪子,罗子蕴莫名地看他一眼,只听他道:“库房里找到的,皇上送的,觉着好看,送你罢。”
罗子蕴道:“你送我簪子做什么?”
纪沛川坐回椅子上,表情淡然:“嗯,既要娶你……这便算作信物吧……”
罗子蕴一愣,这……就算定情信物?
本也没什么情,也没什么信物可言……
“你我都知道……此番结亲,实属是为两国之好。”罗子蕴语气有些失落,她还不曾遇见过喜欢的人,未曾想自己的终身就这么栽了进去……她还不曾复仇……
“那纪某可否冒犯一试,成为公主心里的人?”
罗子蕴再是一怔,随即感觉浑身都扎上了刺,她惊得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看着纪沛川。
纪沛川神态还是很平和,双眼透着比以往更甚的柔和,罗子蕴脸上一热,将簪子外他怀里一丢,又羞又怒:“你!出去!”
纪沛川抬手,没接住,簪子掉在地上,“呯”地一声,立刻成了两段,罗子蕴没顾着看,见纪沛川还不走,只看着她微笑,更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她上前去推纪沛川,道:“给我出去!出去!”
纪沛川身子骨感觉很单薄,罗子蕴就这么推搡了几下,就将他推出了门,她将他推出门,大声对庭院里的人道:“以后谁也不准放他进来!听见没!”
外面扫地的打水的守门的下人,只呆愣地点头,纪沛川回头看她一眼,笑了笑,走了。
这个人怎么什么时候都在笑!每次她笑,她都不好意思发表不满。只怕自己被他当成傻子看。
他刚才竟说出那样的话!做她心里的人!真是不知礼仪无视廉耻!没羞没躁没头没脑!他们才认识几天!他怎么又信心说出那样的话!她还以为她是什么谦谦君子!
她想着“砰!”一声关了门,还不忘对门踹上一脚。
太过分了!
她快步走回座位上,却注意到地上那个断成两节的簪子,唇边发出“嘁”的一声。
就这质量!还定情信物!呸!毫无诚意!
罗子蕴捡起来,想顺手扔掉,忽然发现这截断处是空的,整个簪子是条可以拔开的银管,她将长的那一节倒过来,震一震,果真从里面掉出一卷纸条来!
纪沛川在想办法跟她传话!
但是他又能知道什么?他不过是一个质子,能帮上她什么?
“公主,穆贵妃来了。”门外是红袖在讲话,罗子蕴道:“请进!”她忙将字条塞回去,将两管扣在一起,想塞袖子里,又怕掉下来摔成两节,只听穆青的脚步声到了门口。她直接将簪子插在了头上。
罢了,就这样吧,应该不会被注意到。
门要开了,她站起来,想到这样显得不自然,便又坐下了。
她很少站起来迎接人,这样坐着反而显得自然些。
穆青跟以往穿得一样干净利落,窄袖窄袍,不过她这次没有佩剑,她进来看见坐在那的罗子蕴,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了,道:“听闻你受了伤,便来瞧瞧,伤势如何?为何不去躺着?”
罗子蕴许久没见穆青,见面就是她这样直来直去的讲话,竟有些亲切感了,她道:“伤好了些,能走路,不必一直躺着,伤的也不深。”
她确实觉得自己伤得不是很深,不然现在应该连腰都直不起来。这便更觉得此次行刺蹊跷。
穆青笑道:“不愧是穆家的女儿。体质不比那些娇滴滴的女子。这几日在公主府住得如何?有什么不好的尽管说。你是公主,莫要委屈了自己。”
“没有什么不好。”
此话一出,空气便沉寂下来,罗子蕴有点不知所措,她与穆青,确实本也没什么可聊的。
穆青也同样觉得尴尬,但她又确实想与罗子蕴多说些话。她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又回到罗子蕴身上,看见了她头上的簪子,道:“这簪子是哪里来的?看这样式,好像是给公子戴的吧?”
该来的还是要来啊……
罗子蕴装作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道:“也没什么,是质子府那位公子送的。”
穆青表情凝固了一下,心道:这两人进展倒也真是快,那天就是见了一面,这就私下联络起来了,这倒还好,反正两人已有婚约,送些定情信物也没什么不好。
转而她便笑道:“我知道了,你们谈你们的便是,我也不多说什么。”
什么跟什么啊!谁跟他谈啊!穆青这是误会了,好大的误会。
她正想开口反驳,又听她道:“我正担心呢。万一你们合不来,你不愿成婚,怕是嫁过去也不会幸福……”
罗子蕴脑中瞬间有什么塌掉了,她心里一凉,冷了个通透。
“你说什么?”
穆青见她神情不对,便缓缓道:“和亲这事……皇上没有定下来,你怕是也不知道……”
“我在意的是这个吗!”
罗子蕴大吼着站起来,这么一用力,却牵动了伤口,她一皱眉,表情痛苦,却还是大声反驳道,“难道你们都没有想过为我反驳一下皇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