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暗波涌动（下）

夏允看着镜子里那张极其普通的脸满意的点了点头。去干见不得人的事情就需要这种扔到人海里看一眼转头就忘的长相。

伪装好的夏允出了相府，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根本没有人搭理她。夏允满意的抬了一下眉头，像是闲逛一样拐过了几条街，手里提着的东西也渐渐多了起来。有糕点，烧饼，叫花鸡，烧酒，布匹，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

感觉自己买的东西差不多了，就拐进了一条藏在街角不起眼的黑巷子。刚进到黑巷子没走几步一股恶臭就扑鼻而来，夏允倒是不在意，脸上也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她手中提着的烧饼和叫花鸡的香味实在太诱人，几个小脑袋在微开的门缝中探来探去，大多数都穿的破破烂烂衣不遮体，还有几个直接光着身子，身上脏兮兮的看不见一块干净的地方。

每次来这里夏允都需要做好心理准备。这里不是京都最黑暗的地方却是苦难和悲痛最多的地方，于他们而言，活下去，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夏允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双目不斜踏着黑巷中微亮的光直直的往前走。黑巷的尽头是一个废弃很久的庙，里面供着的人像早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阳光穿过外面的高楼庭阁只有一束斜斜的打在废庙的屋檐上，还有一点洒在满是腐败叶子的院子里。

看着这一束阳光夏允的心情都变的好了许多。提了提手中的礼物，向破旧不堪的废庙里走去。

“丁老头，最近过的咋样？”夏允的脚还没踏进废庙里，声音就早早的传了进去。

“今儿怎么想着来看我这个老乞丐。”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的侧卧在一堆枯草上，一只手还塞在嘴里剃着牙。

夏允走进去才发现废庙里还有另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黑，站在暗处一般人根本注意不到他。幸好夏允五感异于常人，刚踏进门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是影阁徐野，他怎么也在这？夏允建立暗阁不仅仅是为自己铺一张可靠的情报网更是为了与影阁相对防止它一家独大。

可他今日怎么也在丁老这里？

“怎么，来看看你不行呀？”徐野没有说什么，夏允也就没有搭理他，反正如今自己这副打扮别也就丁老能猜个七七八八，不担心徐野能认出她。夏允走到丁老面前把手中的东西放下。

丁老满嘴是油，面前还有吃剩的鸡骨头，看来徐野给丁老带的东西还挺合口味。

“哼，我不知道你个娃娃，口是心非，又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丁老扒拉着面前的东西，边流口水边看着夏允说。

还没等夏允作答，丁老就冲着藏在暗处徐野说：“你那个活我接了，两日后再来找我，我给你答复。”

徐野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就向外走去，只是目光在夏允的的身上停留了良久，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看着徐野走出废庙，夏允才向丁老开口问道：“他也经常来你这里？”

“不啊，今日第一次来，但还挺懂规矩。”丁老说着就把叫花鸡上的鸡腿掰下来塞进自己的嘴里，“不过看起来不像是到我这里来买消息的，他，不缺消息。”

夏允听到这话抬了一下眉，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丁老是夏允刚准备去京都时师傅介绍给她的，说有什么疑难困惑都可以找他，条件是一只叫花鸡再加一瓶烧酒。

丁老背后的势力夏允也不是没有查过，可答案是空白，什么都查不到。查的次数多了，丁老也就明力暗里敲打着她。最后连她师傅都惊动，千里迢迢的给她写书信让她不要再查下去，夏允这才算放弃。

只是这丁老实在诡迷，一天只在城南口坐着讨钱，隔两日休息一日。讨来的钱不是喝酒就是吃叫花鸡。可偏偏，你要是问他什么但凡接了就都有答案，而且至今为止，夏允从丁老这里得到的消息还未出错过。比暗阁的准确程度不知道要高出多少。

“那你还接他的活？”夏允半嘟着嘴，有些不大明白。

丁老嘬吧嘬吧自己满是油的手指，嘴里含着鸡肉含糊不清的说：“他既然来，这里就有他想要的东西。他不肯明说，给他些线索还是可以的。”

夏允听了听没有深究，丁老这么做自然有他的意图，要是逼问的紧厌烦了自己就得不偿失。

“你来，是问赵家二公子的？”丁老看她不说话，自己手中的烧鸡也吃的差不就边喝酒边问夏允。

夏允并不意外之好笑道：“逃不过丁老的眼。”

“哼，”丁老斜了她一眼又喝了口酒才继续说，“这满城的通缉令都是赵家贴的，闹得风风火火。我说，你这娃娃还真会惹事。”

“让丁老见笑了，只是今日来并不是为此事。”夏允跪坐在一旁，恭恭敬敬的给丁老递吃食。

丁老愣了一下，又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好，好。你这个娃娃真是有趣，今日我竟没有猜出来，说吧，关于赵家二公子你想要知道些什么。”

夏允并没有着急回答，只是把一旁的烧饼又递给了丁老，看着丁老从自己的手中接过她才慢慢说道：“我想知道赵家二公子与太子的关系，更准确的是赵府与太子的关系。”

刚把烧饼塞进嘴里的丁老瞬间愣住，嘴里的烧饼也忘记咀嚼：“娃娃，之前是我这个老头小看你了。”

夏允赶紧说；“您过奖了，我是一时想不明白才到您这里解惑。”

丁老扯出嘴里的烧饼，表情难得的严肃：“你个娃娃，倒是聪明，知道到我这里来找答案。能查到他们两家有关系，你那些个手下确实进步不少。”

“丁老谬赞。”夏允微垂着头，静静的等待丁老的答案。

看她态度诚恳，丁老轻轻叹了一口气：“也罢，不是多大的事，告诉你个娃娃也没关系。”

丁老又将刚扯出的烧饼塞回了自己的嘴里：“这事啊，还得从三年前说起，那年新帝还未登基，赵府的大公子得罪了那时候还只是连封号都没有的一个小王爷的太子，他动用私刑活活将那大公子杖死......”

徐野出了废庙，又走过长长的黑巷，刚到大街上就急忙忙的往济源客栈走去。

到济源客栈门口，小二便引他进了济源客栈的后院。后院中坐着一个穿着深紫色锦衣的男子，身材高挑，手中玩弄着折起来的扇子，脸上带着一个狰狞的面具，看不清里面的神色。

“老板。”徐野微微躬身，声音中全是卑谦。

“从老乞丐哪里回来了？”面具下面的声音轻飘飘的，让人琢磨不透。

“是，将您交代的事情都做了。”

“有什么......”那个男的似乎有些苦恼，像是忽然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些什么，用扇子打了打自己的脑袋，“恩......特殊的发现吗？”

“我打算走的时候，来了一个男人，单看面容我实在没见过，只是临走时他的背影让我觉得有些熟悉。”徐野眯着眼睛细细的想了一下。

“哦？你觉得熟悉？是个男人？”面具男声音带着笑意，又有一丝的探讨。

“不，他不是个男的，那个人虽然力气很大，给城南那个乞丐带了不少东西，但身影单薄，现在想起来，倒像个女的。”

“到底是男的女的啊。”

“女的，一定是女的。”徐野抬起头，万分肯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