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守了三天，依旧没有一个病人找上门来。李大娘的豆花送了一碗又一碗，眼里的担忧更是越来越明显。哎，这两个可怜的孩子。

“姐姐，李大娘又在可怜咱们了。”

“小声点儿，别让大娘听见。”

“姐姐，我不想喝豆花了，都快要喝腻了。”

“不喝就饿着！”

“这么残忍的吗……”

见林越端起豆花很快就全都吃完了之后，林小猫也歇了不喝的心思。只能在心里默默感慨，这个李大娘实在是太热心肠了。

就在大半个上午将要过去时，街上突然多了不少外来学子。再过十天，就是秋闱了，其他城镇的学子也都陆续赶来，提前为考试做准备。

这样的场面，林越还是头一次见到。没想到，参加秋闱的学子竟然有如此之多，青城里的客栈这几天已经全部爆满，街上原本就熙熙攘攘的人群，队伍更加壮大了。

怪不得孙山先前考了两次都没能榜上有名，原来竞争者如此之多，想要考中如此之艰辛啊。

默默感慨了一番之后，林越再看向林小猫。怪不得山下的人都羡慕皇室，只要别触犯皇威，爵位就能一直继承下去。

而最为讽刺的是，早些时日朝堂上的官员几乎都是世家子弟，直到这两年有了科举考试之后，寒门出身的学子才得以出头，虽然数量很少，但不管怎样，皇上拥有了绝对忠诚于他的清流。

不得不承认，现在坐在九五至尊位子上的那人，确实是了不起的帝王。敢于尝试打破阶层壁垒，已经完全能够载入史册了。

只是，对于大多数民众开始，读书依旧是一件奢侈之事。普通人家想要培养出一个读书人，光是纸墨笔砚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即便如此，胸中有大志者，仍然义无反顾地散尽家财只为终有一日榜上提名，届时便是翻身之日。

眼下这些临近考试才纷至沓来的学子，大多数衣着朴素，下榻的客栈也几乎都位于最为偏僻的位置。

即使走在繁华的康宁街上，除了惊叹声连连之外，几乎没有大手大脚花钱之人。

“瞧这些乡巴佬，兜里半个子都没有，还想考状元，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大壮哥说的对，这科考一半凭本事一半拼家世，没钱还想走仕途，真是想不开。”

李大娘的摊子上来了两个吃豆花的食客，瞧他们和李大娘很是熟悉，应该是青城本地人。

果然，李大娘凑上去闲聊证实了林越的想法：“你们两个打鱼的胡说些什么，人家纵使没钱考不上也是读书人。”

叫大壮的中年男子嘟囔着嘴：“读书人又如何，没听戏里面唱吗，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些乡下来的，日子过得没准还不如我这个大鱼的呢，你说是不是二狗子。”

二狗子连连点头：“大壮哥说的极是。”

李大娘说不过这两个浑人，便转身继续忙着做她的豆花了。

将这一出看在眼里之后，林越默不作声，果然想要往高处爬也不是这般容易之事。虽说科考中也会有凭着家世夺了位次之事，但也有真材实料冲出重围之人。

当下无法改变这一现状，贫寒子弟唯有比其他人更优秀卓越才能更上一层楼。贫寒子弟何其多，竞争何其惨烈，各凭本事吧。

这些日子，林小猫跟着林越在市井听了不少普通民众的话，其中虽有不少愚昧之言，但真话却是不少。换个身份行走在人群，竟然能得到这么多从未听闻过的反馈，林小猫只觉得这一切太值得了。

午时，日头升到了最高。一个身着已经彻底发白的长衫的年轻学子走到了康宁街上。这个学子不眠不休赶路，加上未进半点食物，整个人的神志已经渐渐模糊。

最要命的是脚后跟肿痛，走起来格外的费劲，不行了，实在走不动了。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累的，这个年轻学子径直倒在林越的摊位前头。

“姐……”

原以为周围路过的人会相救，再不济也会寻大夫来，怎奈没有一人愿意沾染此事。这个年轻学子，穿得寒酸不说，脚下那双鞋更是破烂不堪，帮他就是白花钱。

青城请大夫治病，加上开药，再少也要花上大几两银子，没人愿意当冤大头。

瞧着没人帮忙了，林越这才走到这个年轻学子跟前把脉，至于周围的窃窃私语，全都屏除在了耳外。

今日，就借此一事，让这些围观群众知道，她林越，16岁的小姑娘，包治百病绝不是骗人的！

手刚搭上去，林越惊觉这个学子全身竟滚烫如此，看样子已经病了好些时日了。若非年轻，怕是早就扛不住了。

眼下得先让他清醒过来才是，林越让林小猫找大娘要了一碗水之后，端在这个学子的嘴边，小心翼翼地喂了进去。

不多时，年轻学子面上有了反应，紧闭的眸子也慢慢睁开了。醒来见自己倒在了路边，立即要起身，没成想还未站稳便呻吟了一声，再次倒在了地上。

“我的脚……”

脚？林越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三下五除二便脱了这个学子的鞋，也顾不得这脚臭味，仔细瞧了起来。

这个学子的脚后跟已经充血红肿，鼓起了一个大包，若是不尽快医治，这么热的天，红肿发炎感染，怕是这双脚都要保不住。

将林小猫叫来，小声吩咐了几句话之后，林小猫便撒腿朝着合生堂跑去。

不多时，取来了几颗六味丸，补中益气，给这个学子喂下。

只是这一做法又招来了众人的质疑，这个女娃子不涂跌打损伤膏，能治好这人的脚吗？简直是胡闹。

周围吵嚷声越来越多，林越要的便是这种效果。冲着人群笑了笑，刻意挑衅道：“怎么了，病人我救，方子我开，你们凭什么有意见？”

李大娘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个女娃子平时不多言语乖巧的很，今日这是怎么了？

围观的人责备的越来越多，李大娘赶紧上前去赔礼道歉：“孩子不懂事，大家别往心里去。”

然而有好事者一直嚷嚷着，林越眼神一暗，拉了拉李大娘，示意她莫要插手此事之后，挺直了脊背，一字一句顿：“既然你们不信我能将他医好，那敢来打个赌吗？你们敢吗？”

“姐姐说的对，你们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