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歌刚才说，她三年前离世，可又在离世前与你娘相识了十余年。”

方才楚玄歌在阐述的时候，栗燚就已经对此很是疑惑了。

“许是时间的流动不同。”这一次栗凌轩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了。

“楚玄歌确有一个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称为灵识空间。”

原本栗凌轩想着，若是栗麟晰和栗燚不知道这东西，那就先帮楚玄歌瞒着。

毕竟这东西说来玄幻，知道的人多了，不见得是好事。

何况楚玄歌救过他，只要楚玄歌无意伤害他在乎的人，他为楚玄歌保守个秘密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现下看来，自己的亲爹和胞妹都已经知道这东西了，还是从自己亲娘那儿知道的……

栗凌轩突然觉得自己平日里对自己亲娘的关注真的是太少了。

但是一想到去凤栖宫，脑子里就禁不住一直重复播放楚琰的渣男渣爹理论。

栗凌轩去凤栖宫看看娘的想法，就随着楚琰的渣男渣爹理论一起消散了……

“灵识空间？”栗燚面色有些沉重。

“楚玄歌是修行之人？”

栗凌轩想了想，答道：“楚玄歌是不是修行之人，儿子不知。但是楚玄歌的灵识空间，却是绝佳的修行之所。”

“哦？”栗燚微微挑眉将栗凌轩瞧着。

他这个亲儿子，似乎对人家小姑娘的了解，比他这个亲爹想象的要深啊。

栗凌轩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极大地挑起了自己亲爹的八卦欲，只是思考着该如何解释楚玄歌的灵识空间。

或者该说，他在思考着，关于楚玄歌的灵识空间，他该说多少。

见栗凌轩半天不语，栗燚开了口：“轩儿，按照你的说法，楚玄歌那空间，是能进人的？”

“是。”栗凌轩觉得这件事上并没什么说谎的必要。

“可以进人？”栗麟晰惊讶道。

“可以，而且那空间内的时间似乎与空间之外不同。”栗凌轩决定隐瞒玲珑果和苍猿的事情。

左右方才在讨论的也是时间，那现在就先紧着时间来说。

至于今后楚玄歌是否要将她那灵识空间其他的秘密告诉别的人，栗凌轩觉得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

何况，他自己知道的，其实也不过就是那么两三件事情。

栗麟晰颇为好奇地问着：“时间与外边不同？是怎么个不同？”

栗凌轩想了想，回道：“我受伤之时，楚玄歌将我收入她的空间内养伤。”

“我印象里分明只是睡了一日，可待我与楚玄歌分别后，才发觉已经过了近半月时间。”

“若是楚玄歌的空间内，一日抵得上外界的一月半月的，我觉着那三年和十几年的说法便该是真实的。”

一日抵半月的说法，是栗凌轩自己猜测的，而时间也是往夸大说的。

与胡辰风在半路相遇时还未到下一个新月，这一点栗凌轩是非常清楚的。

“就算时日上有所偏差，娘与楚玄歌之间的感情之深……”栗凌轩低下头认真组织着语言。

“恐怕也是相见恨晚，而楚玄歌在宫中那二日，与娘也是如胶投漆……”

看到栗燚的脸色有些不好，栗麟晰赶紧伸手偷偷扯了扯栗凌轩。

本是打算继续多说几句来证明自己亲娘和楚玄歌那感情好的没话说的栗凌轩，在看到栗燚那一脸阴郁还带着点受伤的表情后，忍住了后面的话。

与栗麟晰交换了个眼神，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自己爹的同情。

能不同情吗！

这些年来栗燚对楚琰那是有求必应深情款款任劳任怨，可是楚琰从来不给栗燚好脸色。

只是那时候楚琰心里姑且还是有着栗燚的。

这次一醒来，楚琰不但对栗燚更冷淡了，甚至心里连栗燚这个人都彻底没有了。

栗燚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

屋子里便突然诡异的沉默起来。

好一阵后，栗麟晰先开了口：“不知道娘醒了没。”

栗麟晰的话像是一个台阶，栗燚顺着这话就滚了下去。

“走吧，先去看看。总让楚玄歌一个人在那儿也不是事儿。”

毕竟俩人关系已经很好了，楚琰醒来要是只有楚玄歌……

栗燚想想心里都有点儿不对味儿。

三人正打算朝楚琰的房间走，却突然听到外面有人高声喊着：“皇后娘娘的屋子走水了！！！”

栗燚和栗凌轩一呆，就见方丈圆悾大师冲进了主殿。

“皇上恕罪，皇后娘娘的房间走水了！”

话音未落，栗燚的身影已经从主殿里消失了。

栗凌轩与栗麟晰慌忙向着楚琰的屋子跑，半路却见空禅和尚奄奄一息地瘫在一边。

“空禅师傅。”栗凌轩将空禅扶起，却发现空禅受了极重的内伤。

“咳咳……”空禅闭着的眼微微睁开一条缝，看见栗凌轩后，声音虚浮道：“七皇子……”

栗凌轩忙制止空禅：“空禅师傅这伤，现下恐怕不适合耗费太多精力。”

“无妨。”

空禅嘴角微微咧了咧，又将眼睛睁大了些：“七皇子可信天地之缘？”

栗凌轩不解为何空禅受了重伤还要和自己扯这些，心下焦急道：“空禅师傅先莫要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了，我带您去禅房疗伤。”

说罢，从衣袖里取出一根树灵木交给栗麟晰：“麟晰，你先去母后那边看看。若是遇到什么事，折断这木棍，辰风会来找你。”

栗麟晰收下树灵木，点点头，便飞快地朝着楚琰的住处继续跑去。

见栗麟晰的身影越来越远，栗凌轩低下头，伸出手将空禅又扶了扶。

“空禅师傅可能站起来？”

空禅摇了摇头：“七皇子莫要再费力气了。”

“还请先听老僧一句。”空禅喘了口气，伸手轻拽着栗凌轩的衣袖。

栗凌轩无奈，只得耐心听着。

“七皇子与凰女，乃是宿世之缘。”空禅的嘴唇微微动着，声音低哑。

若不是栗凌轩常年习武，功力深厚，恐怕都听不出空禅在说些什么。

“宿世之缘？”栗凌轩有些不解。

空禅笑了下，继续道：“老僧本以为，是老僧的卦卜错了。”

“但楚大小姐，是凰女，那便是没错的。”

“七皇子，不是楚大小姐追着你，是你，引着楚大小姐的。”

“鸢国有幸得凰女庇佑，还请七皇子务必珍惜。”

语毕，空禅的嘴角隐隐透出血色，他咽了咽，继续瞧着栗凌轩。

“凰女此劫，七皇子既然已经插了一脚，那便只有七皇子能破除了……”

空禅再次咽了咽，眸光已逐渐微弱，撑着最后一息，空禅叹道：“七皇子，久别重逢，切莫辜负……”

然后便闭了眼，歪过头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