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曾为谁动过心，亦不曾听闻过有谁对自己动过心。

这短暂而又漫长的四世，栗凌轩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心动。

“我，自是明白的。”

压着喉咙中传出的酸楚，楚玄歌半憋着气，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声音。

她自小就不是个会示弱的孩子，现世的时候不是，来到这里依然不是。

“你明白？你明白昨日母后已经说过定亲之事，若你现在去求父皇，那便是抗了母后的旨意！”

从床上起身，他走到楚玄歌身后，掰着她的肩膀想将她转过来。

可她偏偏轴着，死活不肯面对他。

她不肯转身，他不肯放手，两个人僵持着，谁也不肯先退一步。

“楚玄歌，你闹够了没有！”

最终还是栗凌轩先认了输，他松开了紧握着楚玄歌肩膀的手，绕到了她的面前。

“你到底想怎样？一开始说喜欢我的人是你，一意孤行跟着我要为我解毒的人是你，现在闹脾气的还是你。”

他的手垂在身侧，握着拳，微微泛白的指节清晰地透露着他强忍着的愤怒。

“我能怎样呢？”

听他这样讲，楚玄歌终于低声开了口。

“你是当朝皇子，受万人景仰追捧，自然是瞧不上我一个小丫头。”

前一夜的事情，自称来自未来的栗凌轩，让她很心动。

可是再心动，她也还是有着一份疑虑。

这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她喜欢着现在这个二傻子一样的感情白痴，多年后会成为一个深爱着她的痴心人。

她不相信她这种三世短命的倒霉蛋会有这样的好运气。

“我瞧不上你？呵，楚玄歌你竟是这般妄自菲薄的人吗？”

听得出她言语间的自嘲，他的心里更觉难受。

她抬头看着他，眼里缓缓漫上了一层雾气。

“你到底是谁啊……”

雾气凝结成珠，从她的眼眶里不争气地滑落下来，一滴一滴砸在她的衣袖上。

“我……”

见她突然掉起眼泪，他的心中一慌。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她哭，可这是她第一次看着他，这般直接地落下泪来。

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和不断下坠的泪，他的心口一阵闷痛。

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对他自己来说，不论是未来的他还是现在的他，他对自己的身份都没有什么疑虑。

因为他会保有部分未来的他出现时所发生的事情的记忆，这与楚玄歌和金瞳的关系是完全不同的。

“你希望我是谁？”

沉默半晌后，栗凌轩将问题抛了回去。

“我不知道啊！”

听到他这样说，像是终于坚持不住，她捂着脸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嘶吼着。

对于这件事，她比他更迷茫。

栗凌轩清醒和醉后的反差太大，所谓来自未来的他到底是真的如她一般穿越而来，还是说是他出现了人格的分裂。

在栗凌轩这个主人格沉睡之后，那个未来的栗凌轩从他们的灵识深处走了出来？

她分不清，也不明白。

关于她到底喜欢的是谁，现在她自己都迷茫了。

前一日她听着大将军郑光彦讲栗凌轩曾经的故事，兴起时也小酌了几杯。

说是没有喝醉，但是发生那么多事之后，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难免还是会有些迷糊。

若不是醒来时睁眼就看到了栗凌轩，他的反应和枕头旁边叠的整齐的外衣，她只会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个梦。

做了一个，他终于爱上她了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