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熟悉的怀抱里。

有些茫然地眨着眼，看着将自己抱在怀里，睡得还很熟的男人。

片刻后，她突然把脑袋轻轻地再次埋入了男人的心口，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真好，可以在他的怀抱里醒来。

心满意足地贴在他怀里，玄歌抬着头看着男人的脸。

初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很喜欢这张脸。

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被这个人吸引，而每次看到这张脸，心中都会有着想要亲近的感觉。

以前她不懂，可现在她懂了。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算脑子里有再多的想法，再努力克制，眼神却是无法被压制的。

她像深夜中游荡在海上的船，而他是她的灯塔。

让她无法拒绝，总想接近，总想追寻。

这样想着，她缓慢地贴近了男人的脸。

玄歌将脑袋又一次埋入自己心口的时候，凌轩就醒了。

只是他听到了小姑娘在自己心口，拼命压低的笑声。

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这么高兴，所以凌轩决定先继续装睡。

谁知装着装着，就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拂过，一点一点地挪着，最终停在了他的唇上。

有些温软的触感让凌轩觉得有些迷糊。

紧接着，少女刻意放缓的鼻息扫在他的脸上，像春日的微风，瞬间让他清醒过来。

她在吻他？

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凌轩的身体瞬间绷直僵硬起来。

是在做梦吗？是在做梦吧……

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主动……吻了他？

心跳完全失去了控制，在他的胸膛之中跳得有些慌乱。

一如他此刻的样子。

好一阵后，小姑娘终于是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他的嘴唇。

有些懊恼地喘着气，小声嘀咕着。

“玄歌啊玄歌，你怎么能这么占冥主大人的便宜呢！”

真是太大逆不道了！

“可是冥主大人这么好看，我实在是无法抵抗啊……”

刚斥责完自己，马上就又开始为自己找起了理由。

“唉，男色误人啊！真没想到堂堂冥主大人，竟用美色诱我做错事！”

嗯？怎么哪里不太对？

装睡的凌轩感到有些委屈。

他分明全程没有任何动作，甚至因为怕被她发现他醒了，在她吻他的时候，都没敢回应她。

就算这样，居然也要背一个诱她做错事的锅？

怎么刚才还冥主大人冥主大人的，一副恭敬的样子，觉得自己大逆不道。

一转眼就又把所有过错推给他了？

饶是他一直知道玄歌的性子里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耍赖的成分，他还是觉得自己败给了玄歌……

发觉玄歌半天没了动静，凌轩开始考虑是不是该假装睡醒了。

谁知正在他心中纠结要不要睁眼睛的时候，脸上突然多了一只小手。

小手拂过他的下巴、面颊，抚上他的额，他的眉心。

温柔地在每一处轻轻抚摸着。

像是要把自己的思念和心意，全部都融在这抚触之上，传达给他。

只是这小手摸完了脸，就顺着开始在他身上这里那里的摸来摸去。

连脖子后边儿和头发尖尖儿都没落下。

一边摸还一边嘀嘀咕咕。

一会儿突然来一句：“哎呀，冥主大人的身材这么好的吗？”

一会儿又忽然感慨一句：“怎么以前就没注意到冥主大人的皮肤这么好呢！”

声音虽然压得很低，语调却是极为夸张。

凌轩不由得绷紧了身子，以避免被小姑娘看出他醒来的痕迹。

结果小姑娘一边忙碌地对他上下其手，一边咕哝了句：“冥主大人身上这么僵硬，以后可得好好给他松一松筋骨！”

好不容易等小姑娘忙完了，凌轩也松了口气。

再继续下去，他可就要因为小姑娘这些乱七八糟的话羞涩而死了！

打了个哈欠，玄歌伸手环着凌轩的脖子，把自己的小脑袋靠在他的肩窝处。

这是她在玄冥的那些年里已经形成的习惯。

不管凌轩什么时候回来，睡醒的时候，她都一定是这样缠在他的身上。

听到玄歌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凌轩才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小姑娘趴在他的怀里酣睡，心下一甜。

醒来就能看到她的日子，终于又回来了。

想到这，他忽然觉得前一夜栗麟晰提议他们三人一起去鸩国的想法十分靠谱。

毕竟他们一同前去就意味着，他可以有更多机会和玄歌黏在一起。

曾经时时可以见她的日子里，他从不曾觉得黏在一起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以至于那时候玄歌曾说，十分钟见不到他都会觉得很漫长时，他只觉得她是孤单。

在这百年间，他终于为他当时的自负付出了代价。

如今更希望每时每刻黏在一起的人，变成了他。

伸出手，学着她抚摸他的脸的样子，轻柔地拂过她的面颊。

“玄歌……”

他低声念着，脑海里想起的，却是前一夜栗麟晰的话。

“金色的眼瞳？”

栗麟晰摇着头：“不，那人是棕色的眼瞳，和玄歌一模一样。”

若是换一个人，仅从外形上是绝对不可能分辨出玄歌和那时候她看到的恶人的。

“你是如何分辨的？”

在某天夜里金瞳应该是替换了玄歌，出现在从未见过她的麟晰面前。

这样的事情早晚会发生，所以凌轩并不意外。

可是当他听到金瞳的眼眸和玄歌一模一样之后，再想保持此前的冷静就显得有些难了。

“……我？”

万般无奈地看了凌轩一眼，栗麟晰解释道。

“哥……我是麒麟族。”

凌轩的眉毛上挑，显然是在等她的下文。

“我能够看穿人间万物的伪装啊……”

她一脸无奈地解释着。

这才让凌轩想起来，麒麟一族在人间是辅佐君王的。

能否找出值得辅佐的君王这件事本身，也是麒麟族的重要工作。

因此栗麟晰能看出当时试图接近她的人并不是玄歌，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不过，能看出伪装和能处理是两件不同的事情。

以栗麟晰现在的能力，她是没有能耐将本就是玄歌灵魂一部分的金瞳解决的。

“她如果回宫之后再突然出现，作为玄歌灵魂的一部分，她若是在宫中做些什么……”

栗麟晰并没有把话说完，只是看着凌轩的表情她也看得出，凌轩明白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