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丝毫看不出那一抹宁静,伴随着阵阵重击的声音,如咆哮的野兽一般在水面上肆虐。
“小心敌军船上的拍杆,另外……”
拍杆一下子落下,砸不中的灰溜溜的闪到一边,砸中的却早已粉身碎骨,水面的战斗似乎比之于陆地,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士兵在船的前方透过江流传来的信息突然被一阵大浪打翻在海底。
只见一高大的水面楼阁压在了江上,楼阁的顶层一个个力士手持黎头镖,对准一个个在他们眼中的小石子狠狠的扎了下去,矛箭贯体,霎时间便已粉身碎骨。
“阻敌近身,拉弓,放火箭。”
一支支箭矢在天空中划过一道道红色的痕迹,带着星火,落在船只的甲板上。
透过风,一个个人头在船面跑来跑去,将一片片刚升起的火焰覆灭。
“楼船退,艋冲上!”
一道道利剑突然从楼船的身后窜出,自北向南直直地撞向前方来不及躲闪的楼船。
一条条小舟更快的速度撞向欲要冲过来的艋冲,两者之间撞在一起,带起一块块木板双双被撞翻沉在了河底。
“护援,分三列,两翼保护中间。”
直直冲过来的艋冲借着水势分为三列,两边的士兵手持长勾拒阻拦着其对方地一次次袭击。
天渐渐的黑了,江面,一片凄惨,残缺不堪的船只仍在江面漂着,堆积在河面的残骸在火势的助长上,如同水面升起的火焰。
波纹被一道道传递过来,一条条艋冲被打翻在河面,可却有似乎源源不绝。
一点点的逼近……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东吴的楼船上,周瑜站在一片火光的海面,扇着羽扇,眼扫着前方渐渐靠近的艋冲,微眯的双眼,周围的一众皆脸色一变,可他却是丝毫没有惧色。
“大人,艋冲快撞到了!”
“再等等。”
船头的利剑在众人的眼中那一抹银光似乎都已经清晰可见。
眼神一沉,回头,连看都不看一下。
突然那条艋冲似乎被不知什么东西狠狠地往下一拉,直接沉到了河底,伴随着河面上的几朵水泡,隐隐约约似乎能看到水下的人影。
“哼哼,下一步就看你的了。”
伴随着周瑜这一声之后,突然杜军的身后升腾起了一片火焰,身后,堵住了退路,直接将其卡在了水面。
火光中,杜军几乎所有人都是一慌,军心不稳。
“这是怎么回事?”
“报,吴军一匹人假装为我们的战船混入船队之后,方才聚集在一起,皆引火自焚!”
杜军的楼船上,杜袭愤怒地看着后方的熊熊火焰,后路已断,此刻唯有死战。
一人喃喃道。
“整军聚集,全力进攻,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军队此刻紧紧的围在一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凝聚力,其在这最危险的时候爆发了出来。
船上的士兵弓箭射,箭支殆尽后,合力将一块块巨石抬上投石车,石头用完了,手持勾拒,接舷战,人打完了,直接开船强行撞上去玉石俱焚,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每个人都爆发出了他们最深处的力量。
“避其楼船,攻其两侧,专攻其赤马,以防止他们近身。”
原本还僵持不下的战场,突然间似乎打破了,不擅长水战的杜军一路势如破竹,竟压着这个以水战著称的大国使其于节节败退。
一退一进,吴国的船只竟被逼得生生靠了岸。
此刻,联军危矣。
“冲冲冲!”
在杜军的呐喊声中,突然间上游传来的一阵阵急促的水流声,一排船只浮现在了水面,直直的撞上了他前方的军队。
看到这里,杜袭眼神一跳,暗道一句不好,如今他正处于下游,就这样一群从上游漂下的船只,定可以对他造成巨大的重创。
“散开阵型,斥候船上,强行去和他们碰撞!”
这一条条写着大大的一个“蜀”字的旗帜,伴随着激烈的风,硬生生挡住了杜袭进攻的步伐。
“哼,这一群苍蝇可真是烦人,派一队艋冲,去拦住他们,其余人继续冲。”
一声令下,所有人仍然继续向前行军,可是他们却丝毫没有发现原本还高高的站在楼船上的周瑜却悄然间消失的无形无影。
“开始了!”似乎有知情者喃喃道,水面不知为何湍急的水面渐渐变得平静,可没人人意识到危险在悄然逼近,没错是――所有人。
上游,微亮的凌晨。
此时一块块巨石堆积在河底,筑起了一道不知何时升起的大坝,河面,如同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一个波涛汹涌,一个平静无波。
大坝旁,此时有一队人站在大坝前,似乎皆在议论着什么。
“大坝一毁,下游杜袭军队必定全军覆没!”
一条条粗绳连接着大坝上的几块巨石,沿着绳子,可见被于一辆辆马车相连。
看清大坝上了几人,赫然是诸葛亮与周瑜一众。
“如今我吴国军队已经登岸七七,可还需要等待吗?”
周瑜此时的语气不似曾经的神气,带着诚恳的询问。
“这……”
所有人都沉默了,如今大坝一毁,不仅是杜袭的军队,甚至联军的军队也定会有折损。
“咳咳……”一阵轻咳打断了沉默,几双目光皆齐齐转过,却是一张长的奇丑无比的脸,可众人的眼中流露出的不是厌恶,他的周身却流露着一股独有的气势。
“兵法在奇,如今乃最好的机会,如果在不放水不说我们河面的部队会被这匹愤怒的恶狼撕碎,他们势必会上岸,到那时候我们拿什么打!”
庞统在怒吼着,直接抓住鞭子欲要抽向拉着绳子的马车。
“士元,不可,如今我方军队在河中者不可不管呀,再等等吧……”
一人上前紧紧地拉向庞统的手,拦住了他欲要挥下去的鞭子。
庞统回头瞪了他一眼,直接就挥手朝他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下去。
“哼,鼠目寸光,如今当为最佳时期,岂可懈怠之,死一人而得千人者生,足矣!”
“好……”一直没有说话的诸葛亮叹了口气,众人皆点了点头。
环抱着庞统的男子放开了他,全然未顾脸上的红掌印。
鞭子,抽了下去。
“为什么我会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苍梧的河面,杜袭已经可以看到岸边的一花一木。
“大人,不必惊慌,我们已经快要胜利了,等着最后一道防线攻破,我们统一之日指日可待!”
江面平静无波,杜袭看着河面的一条条船只。
“今天的河面怎么这么安静?”
一秒,两秒,杜袭微微一颤,突然大喊。
“快,快撤退,我们中计了!”
仿佛是回应他一般,突然江面波浪大漾。
映入眼帘的是一滔天的巨浪,所有人,都升起一抹无力感。
“将军快上艋冲,快走。”
周围的亲卫一把把杜袭背起,跳下艋冲,可杜袭却目光呆滞,看着身后。
“我败了,我败了,我怎么会败……”
水打翻了一条条沿途的船只,有杜军、有联军。
“兄弟们,杜军以溃不成军,反正我们也走不了了,冲,不如直接进攻杜袭,死也要让他们陪葬!”
韩当站在风浪中,疯狂的笑着,天空,下起了大雨,撒在他的脸上,不知是雨水、河水甚至是泪水。
“将军,你先走,我殿后!”
典韦站在船头,他带着一队舰舟逆着狂风撞向联军。
两条船,却双双溃散。
水中,典韦亦或者韩当,带着笑闭上了眼,漆黑中他们似乎看到了一个老人,打着一盏灯,慢慢走了过来。
“朱将军……”
“孙将军……”
“是……你吗……”
那江面的火墙,在雨水中却丝毫没有熄灭,仿佛一只野兽,阻挡着他们的出路。
“冲冲冲,撞开它,死也要给杜将军撞开出一条出路!”
一条条船只直接冲入火光,船壁一个个升腾起来火焰,可却依旧不顾烈火的灼烤。
路被撞开了。
艋冲,那载着杜袭的船只直接撞上了岸,他……活了下来。
雨褪去,风止息。
江面此时没有一丝战争过后的痕迹,或许,早已经漂到了海里。
“众将士……还有典将军……”
几月江面水未平,何怜浪涛士难求。
戎马许度那可度,移船护主终成空。
苍梧河泛当年忆,艋冲轻摆不动行。
可怜英雄天妒色,遥忆当年引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