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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韶谦指挥着众人,帮林泽按住了伤口,不让血不停地流淌出来,又处理了血迹,做了一些应急处理,将林泽抬到了内室的沙发上,做完整个过程,众人才舒下了一口气,厉奈却不见了,崔娴正拿着手帕在给林泽擦拭额头上的汗。

厉奈不见了,他们都不惊讶,这件事说到底都是人家两个人的事情,怎么样处理,也轮不到他们来处理。

林泽意识有些朦胧,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像是在做一个无比真实的梦,就连自己的感官也没有消失,左肩异常的疼痛,但是自己脑海里总是荡起可怖的笑声,不停地出着冷汗,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以前也受过比这样更重的伤,但是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难熬,那是一个想要脱离又想要沉浸其中的状态。

崔娴在旁边急切地给他擦汗,孙韶谦老神在在地抽着烟,但是目光却没有离开过半分。

林泽肉体上并没有多痛,但是林泽却感觉十分痛苦,转头之后看到的那张可怖的脸,惊讶,惶恐,不安,愤怒种种,就像是五颜六色的染料撒在洁白的画布上,受不了那样沉重的打击,轻易地就呕出了一口血,昏厥了。随后在脑海中的一幅幅画面快速闪过,出现频率最高的,是他的素描肖像,那种被束缚的感觉,在一瞬之间就收紧了,仿佛他的心脏也跟着收紧了,接着就是大滴大滴的汗珠滑落,俊逸的脸庞从容尽丧,全是扭曲与痛苦。

当然尤其是那个刀尖划过肩臂的瞬间,仿佛血花在跳舞,交织着的刹那,勾勒成了血色的莲花,这种异丽的景观也融进了他的幻想之中。

从来不曾经受过这样的恶意,这样的讽刺,身边最亲密的人想尽办法孤立自己,甚至最后还直接出手,刺伤了他,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怀疑是厉奈,但是现实有时候就是这样魔幻。

遥远的地方,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形,但是绝不是这里,这里是临海。

林泽头颅仿佛被针扎了一样,剧烈的疼痛,又让他手心更加冰冷,渗出了大滴的冷汗。

梦中无论是什么样的景象,似乎都蒙上血色,就像是一场迥异的噩梦,不停地轮回着,不停地重复着,将这份情感中怪异的地方,连成一条线,不断地推导出所谓的凶手。

那个他眼中最温柔的人,转瞬之间,就变成了最扭曲的人。

渐渐地,那些场景,那些回忆就变成了毕加索那样超现实的画风,人头和内脏扭曲在了一起,血腥和暴力,耳边传来的

“我简直已经分不清你是哈姆莱特还是林泽了”

“其实她是来专程找你的”

“我像喜欢你一样喜欢文学”

“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

如切如磋,如丝如磨,稀碎的话语颠三倒四地从林泽的大脑深处传来,是神经质的笑容,歇斯底里的尖锐吼声。

一切都蒙上了灰影,一切都变得有了目的和动机,不再是那份甜美的情感。

林泽就那样反反复复地重复经历着痛苦和煎熬,躺了一夜,崔娴在午夜之前就走了,一直守在他身边的,是李稚和陆凌,两个人没有说什么,但是也就在桌旁的椅子上沉默着,直到睡着了。

林泽强烈的意识和生物钟叫醒了他,大约五六点钟醒了,陡然起身,心脏和左肩还结实地抽痛了一番,但是他还是醒了,异常清醒的醒了,就像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呼出一口冷气,喉咙有些阻塞,咽下了口齿之间的血腥,这个夏天,一件高兴的事情也没有,开心的事情也被自己僵硬的身体,和撕碎了的心所冲散。

林泽苦笑着,直到第二天早晨,才算是接受了现实,起身把自己的毛毯盖在了陆凌身上,走向酒柜,提了一瓶伏特加,找了个杯子,喝了一些,紧绷的神经大约有些松弛了,从桌上顺走了一包云烟,披上了自己的外套,走出了酒吧,当然为了避免他们的担心,他留了个字条,

“我随处走走,不用担心我。”

当然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吧,林泽就那样不系一物地告别了自己的初恋,不对,如果暗恋算的话,这还不是初恋了呢。

林泽随处闲逛着,朝阳依旧灼热,日头渐渐升起,东升西落,自然变化,不会因为他一个人的如何变得如何。就那么闲逛着,偶然走到小公园,坐在秋千上,轻轻摇晃着,希望能够抖落昨天噩梦的阴霾。

林泽嘴上叼着一根烟,神情漠然,没有丝毫童趣的脸,和他的动作自然,极为不符的吧。

日本的夏天会是什么样的呢?霓虹国的夏天,合宿,泳池,烟花?嗯,真是不错呢,可惜了。林泽就这样随意的想着,他自以为摆脱了昨天,“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这样的感觉。

自谓潇洒,不过是败犬之吠,但是林泽现在乐此不疲,他已经在琢磨去哪里散散心了,至于所谓学业,他从来不曾放在心上。

走走停停,微风吹拂,但是仍然难免夏日灼热,柏油路上有着轻微的裂纹,估计是哪只肮脏的手伸向了钱袋所导致的吧,林泽丝毫感觉不到这朝阳的温度,他仍然感到体寒。

全身上下,感到灼热的,只有左肩的伤口和自己的大脑,剧烈的伏特加毕竟不是开玩笑的,对于他这种入门级的酒鬼,他已然有些微醺,但是也正因如此,他仿佛解开了心灵的枷锁,敞开了胸怀,不然又如何感受到这微风呢。

从防晒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给杨芡发了条消息,请了个假,两天的假,撒了个小谎,譬如被自行车撞了什么的,反正是没有准备让厉奈承受些什么吧。

望着广阔无垠的天空,有些呆滞,但还是轻盈的荡着秋千。

厉奈在昨晚刺伤林泽之后,在众人处理林泽的伤口的时候,灰溜溜地跑了,好一阵子没有缓过来,最后跑了几百米,就在路边腿软摔倒了,趴在地上,似哭似笑,没有致命伤,但是那凌空的血迹吐了出来,还是让她胆战心惊,存着即使是让林泽死也不要让别人和她分享的心态,强烈的占有欲占了上风,直接就让她爆发了病态的举动,但是事后厉奈又有了极深的悔意,又割伤了自己的手指,深刻的疼痛,让厉奈感觉到就像是在共享伤痛一般,但是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办法再维持这样的关系了吧,厉奈心伤了许久,在路边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冷淡地走着,不顾自己食指正在淌着血,就那么回家了。

晚上哭了许久,终究是因为爱的过深,还是根本就没有什么爱情,现在就连她自己也分不清了,那种病态的执念,让厉奈自己就迷失了许久,哭了一个晚上,在第二天才抱着那张素描睡着了...

至此,泽与奈就已经结束了,不会再有任何的联系了,往后如何,应该都不会有什么关联了吧。这个维持了九个月的感情也随着这件事的发生,简单的破裂了。

林泽在那个清晨理清了思绪,重新向着生活进发,只是变得更加古怪了,经过了美好的渲染所产生的一些乐观,仿佛变质成了一些别的东西,本就难以捉摸的性格变得更加奇怪了。

但是不妨碍林泽在下午又去了一趟图书馆,继续拿起了那本《宫本武藏》,津津有味的看着,也依然不妨碍有人上前递纸条搭讪,也依然不妨碍他委婉地拒绝,生来彷徨无措,又怎么蒙受这份厚重的喜欢。

逆旅一般的人生,没有丝毫的改变,只身一人又变成了只身一人,或许只是单纯的向往温柔罢了,或许对于厉奈,他只有宠爱,没有别的珍贵的东西了吧,一个穷人是不怕被别人拿走什么的,情感匮乏的林泽只剩下对陆凌的一点依恋,对李稚的一点情谊了吧。

“所以,你的初恋就是东京爱情故事?”段瑞调笑道。

“没有吧,有那么无聊?”林泽诧异地笑着。

“你还是不愿意去细想的吧。这里面有一些阴谋,你不会没有察觉?”段瑞眼含深意地给他倒了一杯朗姆酒,扭头看向了他。

“我知道的,”林泽低下了头,至今那些梦里细碎的话语,细碎的器官,细碎的镜头,仍然想一根根针一样刺痛着他的心房。“我也很希望,挨这一刀就能轻松的解决许多事情。”

“爱毕竟是最伤人的,她肯定不止做了这么一件事情的,相信我,兄弟。”段瑞认真地看向了他。

林泽会心的点了点头,“确实,我不止被她绊住过一次,张啸天一次,薛阿姨一次,酒吧挨刀一次,最后还有杨芡。”

“对嘛,对嘛,你什么时候改改你那个苦情戏一样的叙述故事嘛,我推测的不错,那些事情,她都选了很不错的时机,你怎么还就跟个鸵鸟一样呢?”段瑞眉开眼笑的看着他。

“如果只是像夏金桂那个鬼样也就算了,可惜我不是薛蟠,她也不是夏金桂,以前是不愿意细想的,现在倒感觉还蛮恐怖的,怎么就跟你一个鬼样呢?”林泽也跟着笑了,只是今晚好像眼睛时常含着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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