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延安府西北,靠近西夏边境百里处有一小村,名为镇河村,村外一条大河,名曰“不归”,河边停着几只小船,一群奇装异服的西夏人正在河边低声说着话。
“古仁,你是否查清那墓穴在何处?”一名身穿木甲的光头问道。
“回李大人,小人在此勘察一月有余,只能确定墓穴在这镇河村方圆六十里内,至于具体位置却是无法确定。”一名身材矮小,尖嘴猴腮的老头说道。
“你们子鼠堂的人不是号称‘无墓不破’吗?怎地一月有余却连位置都确定不了。我看怕是你这古老鼠没用心吧!”
古仁冷汗直流,连忙答道:“大人,不是小的不尽力,而是这墓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影响了鼠儿们,在这村子方圆三十里内,鼠儿无不惊慌失措,无法寻墓。”说着,古仁从怀里拿出一个笼子,里面装着七八只灰毛老鼠正瑟瑟发抖。
“嘿,这就奇怪了,叶老九不是说那墓中除了那劳什子玉玺外,就几个死人,怎地这老鼠们会如此恐惧。”光头转脸向身旁的一个灰袍男子问道。
“李大人,我风字堂情报绝不会错,那儿皇帝的密藏典籍中,写得清楚,不会有错,墓中除了那传国玉玺外,应该就只有李从珂及几个陪葬的下人。”
光头想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吧,古仁,你带领你子鼠堂的弟子再仔细找上三天,贾春,你带领风堂的人协助古仁,再三天,若是找不到,就去那村子里看看,不能再耽搁了,宋人似乎已经发现了我们,我们必须加快行动,否则到时候大宋来人可就麻烦了。”
说完,老头古仁和灰袍男贾春便各自领着人离开了。
原来,这伙人是西夏一品堂的人,这西夏一品堂是西夏最神秘的组织,直接由西夏皇帝李乾顺掌控,下属地、火、水、风、雷五堂,五堂之下又有十二元辰堂,各司其职。
那光头叫李仁武,是李乾顺的侄子,统领雷字堂,而那灰袍男人叫贾春,是风字堂统领叶灵子的徒弟,那贼眉鼠眼的老头叫古仁,是十二元辰堂中子鼠堂的统领,外号“古老鼠”。
这古老鼠有一手驯鼠的绝活,在加入一品堂之前,他是大宋有名的大盗,死人的墓,活人的家,他什么都偷。有一次他潜入皇宫,盗取皇家秘藏至宝,惹得官家震怒,官家派出六扇门的高手,全天下追捕他,他逃无可逃,无奈之下来到了西夏,李乾顺听说后便将他招进了一品堂,成了这子鼠堂的统领。
这次一品堂众人偷偷来到大宋境内,是因为李乾顺早年间机缘巧合得到了传国玉玺的消息,他十分清楚得到这件宝贝意味着什么,于是便使尽了一切手段来寻找传国玉玺的下落,一品堂历时数年,花费了无数心血,才在大宋典藏书物中找到石敬瑭的几封书信,并在其中发现了关于传国玉玺确切位置的线索。
这传国玉玺居然被本应该烧死在洛阳城的李从珂带到了延安府镇河村这么一个鲜为人知的小地方。
当年石敬瑭领兵攻打洛阳,城破后,李从珂被逼得在城中自焚,一场大火烧得他尸骨无存,也使得无数后唐皇宫中的珍奇异宝化为灰烬。
石敬瑭亲率兵马围攻洛阳不为别的,就只为得到后唐皇宫中的传国玉玺,成为那名正言顺的天下之主,却不成想这一场大火烧得实在是厉害,烧到最后什么都有没剩下。
相传传国玉玺,水火不侵,就算被毁也应该留下些线索痕迹,但是石敬瑭在那烧成废墟的后唐宫殿内却并没有发现传国玉玺的一丝踪影。
此后几年,石敬瑭依然不死心,四处派人打探传国玉玺的消息,竟真被他发现了一丝端倪,他找到了一个原后唐宫中的老人,这老人本是宫中的内侍,他回忆起当时,在石敬瑭兵围洛阳城的几天前,李从珂就消失不见了,但却出现了一个和他长得极像的人被看守在宫殿内,老人心中不安,便连夜逃出了洛阳,哪不知逃出几天后就听说了李从珂火烧洛阳自焚绝命的事。
石敬瑭听了老人的话后,顿时大喜,知道李从珂定然是使了个李代桃僵、偷梁换柱的法子跑了,而那传国玉玺肯定是被他一起带走了,因为传国玉玺是身份的象征,是正统的旗帜,若是李从珂还想有朝一日能够东山再起的话,他就一定会把传国玉玺带走。
又经过多年打探,石敬瑭查出李从珂逃到了延安府一带,可消息也仅此而已,直到石敬瑭死了都没找到李从珂及传国玉玺。
而后来这事情渐渐地也就无人知晓了。
西夏一品堂辗转大辽大宋,最后在大辽得到线索,李从珂后来竟死在了延安府。一品堂又派出堂中的奇人异士依照大宋大辽的密藏典籍,最终确定李从珂的墓穴就在这镇河村一带。
此次西夏出兵,表面上是配合大辽袭扰大宋,实则是为一品堂前往延安府镇河村寻找传国玉玺创造机会。
方圆六十里莫说是十多个人,就是再多上两倍,也不太容易搜索清楚。古仁和贾春带人寻了两天,依旧是毫无发现。
“古老,别说三天,就是十天,也肯定找不到。”
“哎,我也知道,可没办法啊,你看我这鼠儿,都变成木头一般,光靠人力确是难找。”
“说也奇怪,这两天我发现这镇河村内竟然有丝丝死气从地下冒出,莫不是那墓穴就在这村中!”
古仁眯着眼睛说道:“你这么一说,我也发现奇怪之处,虽说这镇河村中我已探查了多次,都没发现墓穴,可每次只要一进入村中,这鼠儿竟都会昏死过去,但只要一出村,鼠儿们不一会儿就都又醒了过来。”
“莫不是这村中真有古怪。”
“反正这样找下去也没结果,要不还是先禀报李大人再作打算。”
“也好。”
两人进了不归河边的一条小船,向李仁武说明了发现的异状。
李仁武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既然这村中有古怪,那就别在其它地方浪费时间了,今晚去村里找人问问。”
“那要是走漏了消息怎么办。”贾春问道。
“都是些死人,又怎么会走漏了消息。”李仁武阴冷地说道。
古仁一愣,缩了缩脖子问道:“全杀了吗?”
“你可有更好的办法!”李仁武瞪了古仁一眼说道:“别啰嗦了!今晚天黑以后,你带人守住各个路口,不要让人进来,也休得走脱了一人,别的事由我来解决。”
这镇河村二十来户人家,总共也就七八十口人,天黑后各家各户进入屋中,整个村子死一般的寂静。
村里祠堂,两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围在一小堆篝火旁边坐着。
村里有一个老头这两天病重,他儿子做了一口棺材放在祠堂中,以备不时之需。
祠堂中除了这一口棺材,什么都没有。
“羽哥,怎地我今晚心惊肉跳的。”稍小一些的男孩说道。
“肯定是没吃饱,我这还有二伯给的半个炊饼。”大一点的男孩从怀里掏出半个炊饼递了过去。
这两个男孩都是这镇河村的孤儿,大一点儿的叫做毛羽,他父亲读过几年书,是村里的郎中,两年前几个西夏逃兵来村里偷东西的时候,把他的父母给杀了,小一点儿的叫张庆之,是毛羽父亲在张庆之两三岁时从不归河边捡回来的,捡回来时他穿了一身灰色的小袍,袖口绣了个“张”字,在他的腰上纹有“庆之”两个红字,毛羽父母看他可怜便收养了他,并依照他身上的记号取名为“张庆之”。
父母死后,村里人看他俩孤苦伶仃,便让他俩照看村中的祠堂,每日里东家吃一顿西家食一餐,忙时帮村里各家各户干干农活,闲时帮众人做做家务,或是上山采点野果,或是下河摸些鱼虾,倒也不用为生计担忧。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听见村里的狗叫成一片,然后便是一声惨叫。
毛羽连忙将门打开一条缝,偷偷向外看去,看到村中大乱,十多个大汉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钢刀将村里人聚到一片空地上,村民若是稍有抵抗,便一刀劈上去,不管死伤。
就在此时一名西夏人向祠堂走来,毛羽大惊,连忙对张庆之说道:“庆之,有些不对,快躲进去。”说完便打开了墙角的棺材,让张庆之钻进去。
待张庆之钻进棺材后,毛羽连忙将地上的火堆踩熄,然后也钻进了棺材中。
刚把棺材盖好,就见祠堂那扇破木门被人“嘭”的一脚给踢倒了。
“咦!”
那西夏人走进屋里,四下打量了一遍,刚想离开,却看见地上那堆还冒着寥寥青烟的树枝木棍。
他拔出钢刀,四处仔细查看起来,站在房梁下,向上望去,没什么异常,他便将目光看向了墙角的棺材。
他嘿嘿一笑,咧着嘴,举着刀便向棺材走去。
靠近棺材,他将刀慢慢插入了棺材盖子的缝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