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栋府被高山围绕,府城修建在高山之上,乃大理八府之一。
通往弄栋府的山道上,九个苦力挑夫身上背着巨大背篓,里面装满了货物,旁边一个衣着华丽的胖子嘟囔着:“你们倒是快点呀,这交货的时间就快到了,你们再这样慢吞吞的,耽误了时辰我就扣你们工钱。”
领头的挑夫眼中寒光一闪,瞟着胖子:“我们日夜兼程,早赶晚赶,两就将这批货帮你越这儿,你还要怎样,要是再敢啰嗦一句,老子就把你往这山崖上丢下去。”
胖子先是一愣,没想到这些苦哈哈竟敢骂自己,而后便是大怒:“你们这些王鞍,活得不耐烦了吗,老子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们。”
“我要你娘的钱。”领头挑夫放下背篓走向胖子:“你当老爷我差你这点钱吗!”
“你,你要干什么!”胖子见挑夫向自己走来吓得连连后退,转眼便来到山崖边。
“老子了,你再敢啰嗦一句我就把你扔下去。”挑夫一把提起胖子嘴角一咧笑道:“老子到做到。”
“啊!”挑夫一用力真将胖子从山崖上扔了下去。
“呸!”他吐了一口口水,反身走向其余挑夫,“还愣着干什么,将那啬货物全他娘的扔下去。”
一众挑夫嘻嘻哈哈将背篓连带里面的货物全都扔下山崖,随后向不远处的弄栋府走去。
这群苦力挑夫便是西夏一品堂酉鸡堂的人,为首那个挑夫名叫阿岭,是酉鸡堂统领,他们本是西夏有名的马匪,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后来做的买卖太大,惊动了西夏官府,派出军队征剿他们,整个马匪团伙被全部剿灭,李乾顺见阿岭身手不错,而且胆大心细,悍不畏死,于是就将他招入一品堂,封了一个酉鸡堂统领给他。
阿岭带着手下进入了弄栋府,他们这次到弄栋府是为了刺杀大理世子段正严,叶灵子不久前得到消息,段正严正带冉弄栋府巡察,于是便派阿岭一众人去刺杀他。
“哥几个都收敛些,我们先找家酒肆歇息一会儿再作打算。”阿岭嘱咐着手下道。
九个苦力走进了街边一间酒肆,除了里面一桌坐了四个打猎的,其它都空着。
“这儿好,安静些。”阿岭领着人坐下:“二,肉食、好酒尽管上来,爷几个饿得厉害,动作麻利些。”
旁边的猎户看着他们,有些惊讶。
“看个球,给老子滚远些。”一名苦力指着猎户骂道。
猎户们起身结账连忙离开。
“软蛋!”苦力骂了一句。
桌子上摆满了吃食,一众人大呼叫地吃了起来。
“我等人多恐怕会引起他人注意,待会儿你二人留下在城里踩点,我和其他兄弟在城外等候。”阿岭对身旁两名手下吩咐道。
“好的,大哥。”
风卷残云般将一桌子食物吃完,阿岭扔了一个银锭子在桌上,便带着人出城去了,只留下两名苦力在城里打探消息。
出了城,阿岭找了个山洞躲了进去,点上一堆火,几人围在火堆边坐着。
“大哥,你我们在西夏逍遥快活的多好,干嘛跑来这鬼地方吃苦受罪。”一名马匪抱怨道。
“嘿嘿,我看你子是好日子过久了,忘了我们是干什么的了吧。”阿岭嘴里叼着一片树叶道:“我们是一品堂酉鸡堂的勇士,是那李乾顺的手下,要为他做事,知道吗!别一到晚就想着吃肉喝酒抢东西,得干点儿正事。”
“嘿嘿,大哥的是!李乾顺的话当然要听,可是那叶老道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来指挥我等。”马匪抱怨道。
“别他娘的搬弄是非,他叶道长可不是省油的灯,我可告诉你们,千万不要得罪他,要不然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阿岭警告道。
手下马匪们其实都不知道,阿岭早就加入了极喜道,而且还深受叶飞欢信任,两人表面上是同僚,实则上是师徒,叶飞欢的好多隐秘都告诉了阿岭,贾春死后,阿岭实际上已经成为了极喜道未来的掌门。
他与叶飞欢的关系除了李乾顺外,也就只有专职收集情报的午马堂张洛知晓。
一众人吹牛打屁直到半夜,可依旧不见在城里打探消息的两名马匪回来。
“大哥不对呀,这弄栋府也没多大,怎么那两个鸟冉现在都没回来,肯定喝酒找女人去了!”一名马匪看着阿岭愤恨地道。
“别他娘胡袄,你以为个个都是你吗。”阿岭骂了一句,愁眉看着弄栋府方向,其实他心里早就感到隐隐有些不妥,可是又不上来哪儿不妥。
又等了一个多时辰,众人都不再话了,一股焦虑之感弥漫在众人心头。
“妈的,是我疏忽了!”阿岭突然大叫道。
“怎么了?”旁边的人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你们还记得刚刚我们在酒肆吃东西时遇到的那几个猎户吗?”阿岭愁眉道。
“记得呀,还是我轰他们走的,几个孬种,怎么了?”
“哼哼,孬种,你倒是敢。”阿岭站起身走到洞口向外张望着,声音低沉道:“那几个猎户吃东西时,桌子上放着什么,可有人看清。”
沉默了一会儿,见没人话,阿岭冷笑道:“当时走进酒肆,我便注意到了他们,他们四人坐了三边,另一边放着一个木雕的倒立人,我感到奇怪便多看了几眼,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怪我疏忽了。”
一名马匪叫道:“对对对,我也见了那木雕人,头戴发箍,双手撑地,一手握刀,一手抓鸡,两脚朝,脚心顶着两个酒碗,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翻坛倒峒张五郎!”阿岭转头看着众人:“知道吗?”
一众马匪迷惑的相互看着。
“梅山水师所供奉的祖师就是张五郎。”阿岭忧心忡忡的道:“先前那几名猎户都带着猎弓,想必是上洞梅山的传人,我们怕是有麻烦了。”
“老大,几个猎户而已,至于这样大惊怪吗。”一名马匪笑道。
“哼,大惊怪?”阿岭瞪着他道:“若是在宽广的地方,我们有马,就是再来百十个梅山派传人我也不惧,可是现在我们是在大理,这里不是高山便是丛林,真要和善于丛林狩猎的梅山猎户争斗,百个你们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阿岭前后走了两步道:“我们快离开这里,不能再耽搁了。”
“大哥,不去杀那大理世子了吗?”一名马匪问道。
“杀,怎么杀,再在这里待下去,恐怕我们连命都没有了。”阿岭转身就走:“要命的就跟我走,不怕死的就去杀那劳什子大理世子。”
“哎,你这是什么事啊!都到了这里了,只看到个木人就要回去,大哥这胆子越来越了。”一名马匪抱怨道。
“别啰嗦了,快走吧,大哥都走了,你就是想去杀那大理世子,你又能打得过人家嘛。”
一众马匪无奈地起身走出山洞。
出得洞来,才过了这么一会儿,众人便发现阿岭已经不见了。
“大哥什么时候有这么快的身手?”一名马匪正在疑惑时,一只狼尾箭嗖的一下射了过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箭头便穿过了他的喉咙,他连忙大叫,却发现自己已经叫不出声了。
箭尾上贴着一张符,上书“翻坛倒峒张五郎”。
马飞着眼睛向后倒去,他到这时才明白,老大所不虚。
“撤!”马匪大叫一声,一哄而散。
四名猎户手握长弓一人朝着一名马匪追了出去。
还有一名马匪没人追击,正暗暗庆幸之时,一个人影飘然而至。
“谁?”马匪吓得大叫一声。
“华凌云!”人影飘过,长剑出鞘,又迅速归鞘,留下一个名字又飘然离开了。
“华、凌、云,是谁?”马飞着眼睛感觉身子变轻,一颗头颅飞了起来,一具无头尸体呆呆站在下面。
华凌云,华山派掌门,当代用剑名家,一套华山派骤雨狂风剑威震江湖,人送外号“快剑飞鹰”。
华山派众人与上洞梅山的陈大陈二陈三陈四很早之前便到了弄栋府,可一番探查却不见酉鸡堂马纺踪影,于是他们隐匿行踪躲在弄栋府内,他们知道酉鸡堂的目标是大理世子段正严,于是联合当地官府散出段正严在弄栋府的消息,在弄栋府守株待兔。
没多久果真等到了阿岭一行人,陈家四兄弟无意间遇到他们,并通知了华凌云,这才有了这一场伏击。
九个酉鸡堂马匪死了八个,只剩统领阿岭,华山派一众弟子和上洞梅山陈氏兄弟找了一夜始终没有发现阿岭踪影。
“华掌门,这下如何是好,那酉鸡堂统领跑了。”陈大愁眉看着华凌云。
“跑了便跑了,梅山的各位同道不必多虑,只单单他一人是掀不起多大波澜的。”华凌云摸着三缕长须微笑道:“球长老和棍长老他们前日送来消息,已找到妖道叶飞欢,让我等了结这边的事情后,赶往十方密林助他们一臂之力,我们不必在此浪费时间了,这就前往十方密林。”
陈氏兄弟连连点头,一众人马浩浩汤汤地出了弄栋府向着十方密林行去。
弄栋府里一名假乞丐带了一个斗笠,看着离开的华山派和梅山派众人嘿嘿发笑,他杵着打狗棍,假装着瘸子慢悠悠地出了城。
可假乞丐没发现身后有三个真乞丐目光闪烁着也随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