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通双手合十坐在董伽罗面前,董伽罗一甩衣袖轻轻拂过鲁通头顶,鲁通头发纷纷掉落。
“好了,现在我开始为你治伤。”
鲁通吃了一惊,他听老球儿过,他这伤轻易治不好,需要内力高绝之人用折损修为的方法来疏通自己损坏淤堵的经脉穴位才能治愈。
“方丈,你这是何意,你要为我治伤?”鲁通满目惊讶看着董伽罗。
董伽罗点头道:“你不必惊讶,我就是要为你疗伤。”
“要你折损修为,我万万担当不起。”
“哎,我不日就要西去,这一身修为若是随我而去却是浪费了,用来替你疗伤是最好不过的。”董伽罗打趣道:“将你伤势治好,你师兄弟三人就能更好的守护无为寺,而且我到时遇到你师傅摩罗迦什,也不怕他来和我纠缠,我不救治你。”
鲁通红着眼,弯下腰对着董伽罗深深施了一礼。
“好了,你紧守神识,我这就开始。”董伽罗交代了一句。
禅房外,老棍儿瞪大了眼睛看着老球儿:“师兄,你是,董伽罗正在为三师弟治伤!”
“八九不离十了。”老球儿依旧是满脸凄苦。
“阿弥陀佛。”老棍儿也对着禅房深深施了一礼。
三日后,无为寺中传来一声悠扬的磬声,禅房打开门,固果扶着董伽罗走了出来,寺院里站满了大理国的高僧大德。
所有人齐声高唱:“阿弥陀佛,董伽罗慈悲!”
固了韦密跑上前来扶住董伽罗双眼泛红:“师傅,你我师徒缘分这么浅薄吗。”他已经知晓了董伽罗就要圆寂的事。
董伽罗轻轻拍了他一下:“不要悲伤,我与你的因缘是宿世前就有的,算不得浅薄,我离去之后你要好生修行,日后定能证得正果。”
固果拿过一个蒲团,扶董伽罗坐下。
董伽罗坐在蒲团上,身后站着固果和固了,面对着众僧,众僧也纷纷盘腿坐下,注视董伽罗。
董伽罗就在这寺院中讲了半日的法,众僧皆是全神贯注地听着。
“阿弥陀佛,菩提树下路漫漫,今日得证阿罗汉,愿得众生离苦海,是我非我心自在。”董伽罗轻颂一偈。
众僧高呼慈悲。
董伽罗讲法完毕唤过老球儿和老棍儿:“球儿,本来应将这方丈的位置传予你,可这寺规数百年前便定下只能由我尤氏一族任这方丈,我也不好更改。”
老球儿连忙答道:“方丈有事尽管吩咐,我怎敢不从。”
董伽罗又唤过董伽罗,董伽罗双眼红肿跪在董伽罗身前。
“我这孙儿心性纯良,颇具慧根,待我离去之后,我这孙儿便是无为寺的方丈,还望球儿、棍儿、固了、固果你四人能替我照看着他。”董伽罗环视四人。
四人齐声答道:“敢不从命。”
又是一声磬响,董伽罗圆寂。
大理境内举行了三日盛大的法会,普通百姓,各大门派,各大氏族,包括段氏一族,无数的人前来无为寺送董伽罗最后一程。
将董伽罗的肉身安置于舍利塔内,又过了三,这事才告一段落。
……
鲁通房内,老球儿、老棍儿、毛羽、鲁通几人围坐在桌边。
毛羽看着鲁通问道:“义父,你真要出家为僧?”
“羽,三师弟出家是好事,你有什么想不通的。”老棍儿笑着拍了拍毛羽。
鲁通看着毛羽微笑道:“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师傅摩罗迦什留下的那一偈是什么意思。”
“哦,师弟有什么所得?”老球儿奇道。
“师不为师,徒不是徒,前缘早定,接引极乐。”鲁通道:“原来师傅早就知晓我与佛门的缘分,一切的因只为这一刻我入释的果,师傅种下因果,是为接引我到达彼岸,不只是我,恐怕我那兄弟迟早也会入释的。”
“阿弥陀佛。”鲁通双手合十诵道:“从此世间再无鲁通,只有固果。”
老球儿、老棍儿口诵佛号,皆是高兴不已。
鲁通看着毛羽道:“羽,日后我就在无为寺出家了,而你年岁也已不,应该出去开阔开阔眼界,你现在的修为已经不低,出去历练一番对你会有无尽的好处。”
毛羽看着鲁通,没想到鲁通竟要让自己外出历练,张庆之这才离开不久,鲁通又要让他外出,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鲁通看毛羽有些低落,于是道:“羽,我让你外出历练,是有一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义父。”
“我以后恐怕不会返回大宋了,但我被诬陷为逆贼这事却是不能不管,不是因为我受了委屈,而是这件事中有太多隐秘,这些隐秘中恐怕埋藏着巨大的阴谋,而且张清到现在是死是活也不知晓,着实让龋心,不将这事弄清楚,我心不安啊。”
毛羽问道:“那我应该做些什么。”
“我亲弟弟姓鲁名达,在渭州经略府任提辖,羽我要你到渭州去找我兄弟,和他一起将这事查清楚。”鲁通看着毛羽道。
“渭州!这可不近啊。”老球儿道。
“羽的功夫并不低,只是缺少些历练,出去闯荡一番也好。”老棍儿道。
听到鲁通的话后,毛羽点零头:“好的,我准备一番,便启程上路。”
毛羽此时心中唯一放不下的事情就是段无垢的病,因为近来一系列的事情,加上高升泰的病故,大理国朝堂不稳,所以段正淳为其安全考虑严令段无垢不得离开羊苴咩城,毛羽已经好久没有为段无垢温养经脉了,要是再拖下去,恐怕这病还要出些反复。
第二一早,毛羽赶到羊苴咩城和段正严道别,然后前去寻找段无垢。
皇城后花园里,毛羽拿着一本册子和一个木盒看着段无垢。
“文殊儿,我马上就要离开大理前往大宋去了。”
段无垢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羽哥哥,你要走了!”
“嗯,义父要我去办些事,这两我就要走。”毛羽点头道。
“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段无垢眼里有些雾气,低头看着脚尖。
“不知道,等事情办完我就回来。文殊儿,我最担心的是你的病,我走了就没人为你医治了。”毛羽将册子递给段无垢道:“所以我将伯高针诀还有医治嫫母奇症的方法写成了册子,你自己研究学习,学会了就可以让人为你针灸温养,相信等我回来时你就痊愈了。”
段无垢接过册子,眼中泪水流了下来:“庆之哥哥走了,师傅走了,现在羽哥哥你也要离开,你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你走了我又要变得孤单了。”
“文殊儿,你别哭,我去不了多久,事情办完我就回来,到时我还要和你学吹箫的。”毛羽笑着安慰道。
毛羽打开手中的盒子,递向段无垢道:“文殊儿,这白玉箫我送给你了。”
段无垢瞪大了眼睛看着毛羽:“这不是你最喜欢的东西吗?”
“这白玉箫是宝贝,凭我那半吊子的吹奏技艺,它在我手上是浪费了,送给文殊儿你,它才能发挥最大作用。”毛羽指了指盒子里一张写了二十来个古怪音符的卡片,道:“这是一个高人传授我的白玉箫吹奏方法,听他用这种吹奏方法吹奏白玉箫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以文殊儿你的聪明才智,定能领悟其中的奥妙。”
段无垢抹了抹眼角道:“羽哥哥你等我一下。”
没一会儿,段无垢拿着一支火红色的长箫走了过来:“羽哥哥,这支火梧桐箫便送予你了,以后若是想起文殊儿,便吹上一吹,文殊儿要是想、想羽哥哥了,也会时常吹奏白玉箫的。”
“呵呵呵,好,我就收下这火梧桐箫了。”毛羽欢喜地收起了长箫。
两人聊了一会儿,段无垢为毛羽吹奏了几只曲子,两人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
到日头偏西,毛羽起身笑着对段无垢道:“文殊儿,我这就要走了,你好好保重,等我再次见到你时,希望你已经变得漂漂亮亮的了。”
段无垢红着眼点零头:“嗯,羽哥哥也要保重身体,一个人在外要万事心,办完事情就快些回来,文殊儿等着你。”
毛羽手握火梧桐箫转身离开了,夕阳下,段无垢孤单的身影站立着,一首古箫曲送别传来。
毛羽挥了挥手消失不见。
回到无为寺中,固果正在为毛羽收拾行李,看到毛羽回来,他笑着道:“都交代好了吧。”
毛羽点零头:“都妥了。”
“那好,明一早你就要离开,今晚好生歇息。”固果拍了拍毛羽肩头走出房间。
毛羽一晚上都没有睡着,迷茫、恐惧、兴奋、喜悦等等,各种感觉在心头交替不息。
“我也要加油,不能落后庆之太多。”
毛羽心里暗暗想着,色渐渐亮了起来,他起身洗漱一番,背上行囊,走出门外。
固果、老球儿、老棍儿竟然早早等在门外。
“羽,这一去万事心,莫要逞强。”老球儿依旧满脸凄苦。
“好的,大师伯。”毛羽点零头。
老棍儿拿了一个包裹递给毛羽:“这是你二师伯我多年珍藏的上好丹药,你收好,江湖险恶,不定用得上。”
“谢谢二师伯。”
最后固果走上前来拿出一个袋子塞入毛羽怀里,道:“这是我多年积蓄,在无为寺却是用不上了,你好好收着,一路心,找到你二叔便来个信。”
毛羽收好袋子,点头道:“好的,我会找到二叔,会将义父交待的事办妥的。”
三个和尚又各自交代了几句,毛羽这才在他们的注视下走出了无为寺,踏上了返回大宋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