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似乎受到了严酷的折磨,嘴角挂着一抹鲜红,一边的眼眶也变成了紫青色。她有气无力地任凭她身旁的男子粗鲁地架着她,然后像对待破烂似的把她扔到了船舱中冰凉的地板上。
送她回来的男子并未多话,面露凶光,不带一丝同情地转身离去。
那刚刚开门的男子却正是相反。他笑眯眯地望着沈言熙她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人,外露出的焦黄的大牙板儿令人忍不住作呕。
“你们几个都看好了,这就是你们不会伺候人的下场!当然了,若是你们以后能将这些个大佬们伺候好了,穿金戴银,住洋房,开豪车通通都不在话下。要是你们动了什么歪心思,想要逃跑,可别怪老子的枪不长眼!”
耍足了威风后,那男人终于意识到沈言熙眼下所处的尴尬位置,不由分说狠狠朝沈言熙扇了一巴掌,怒道:“谁让你到门口来的?滚回去!”
沈言熙知道在眼下这种孤立无援的境地,忤逆恐怖分子的意愿行事换来的不过是施加在自己身上更深层的苦难。她紧握双拳,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和委屈,几乎是爬着缩到了船舱最里面的角落。
看到沈言熙这顺从的模样,那男人鄙夷地瞧了瞧温顺得像只绵羊的沈言熙,得意地出了船舱,当然也是将船舱的门紧紧锁住。
见这两个凶神恶煞的索命鬼全都离开,船舱中惊恐得不敢说一句话的女人们终于有胆子有些异动,她们面露关切之色朝那受了伤的女子靠去,出于本能地使用各自母国的语言询问那女子的伤势。
女子虽听不懂她们的话却也能大概知晓她们话语的含义,同样是出于本能地低声回应道:“我没事。”
正是这三个字将角落中绝望又失神的沈言熙拉回了现实,她不顾伤痛瞬间起身,冲到那女子面前,那双因为激动似乎泛着泪的眼眸死死盯着那女子,连双手都因为情绪激动紧紧握住了那女子的肩膀。
“你懂Z国语?”
听到沈言熙的话,那女子失神的眼眸同样也放出了光亮,迫不及待地回应道:“你也是布达勒斯人?”
从前沈言熙最想去到布达勒斯,甚至幻想着今后跟着赵振南定居到布达勒斯,可是经历了这么多生死挣扎,她对于布达勒斯再没有什么盈余的好感,在听到那女人不是和她一样的Z国人,而是布达勒斯人时,她的心中竟还有一丝失落。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欣喜起来,毕竟还有个和她讲同样语言的女人可以与她交谈,可以同她分担苦难。
“我不是布达勒斯人,我是Z国人,来布达勒斯是……是来旅游的。”
不知怎的,说起旅游这个字眼,沈言熙突然有种万箭穿心之痛,强忍着翻涌的情绪才不至失控。
那女人轻咳了几声,竟然露出一抹微笑,看着沈言熙继续说道:“我叫杜莎莎,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沈言熙。”
在后面的交谈中,沈言熙得知杜莎莎是因为她父亲赌博输了钱,为了还赌债半点父女亲情也不讲,将她卖给了这些将沈言熙绑架了的恐怖分子。
从杜莎莎的口中,沈言熙得知这些恐怖分子并非散兵游勇,而是个有组织,有纪律,名号也叫得很响亮的帮会组织,叫做新安会。据说布达勒斯城如今的总统从政前也是新安会的一员,可以说新安会这个势力遍及全球的组织与布达勒斯的各界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至于这次,新安会光天白日下开枪杀人,并一次绑架了这么多人,应该就是布达勒斯掌权者与新安会内部出现了分歧,新安会采取了极端的报复手段来向掌权者施压。
从杜莎莎口中,沈言熙还知道这辆游轮会在凌晨时分到达布达勒斯东面诸多群岛中的一个,那里是他们新安会的据点,等到她们被押送上了岛,岛上的新安会成员便会举办一个庆祝会,庆祝此次行动的胜利,同样也是为了处理掉她们这些容貌姣美的女子。
杜莎莎比沈言熙早来这里两个月,因为长得好看,被一个名叫严觉的帮会头目看中,生生虐待两个月后失了宠,这才被关到这里,与沈言熙一样等着被人贩卖。
杜莎莎估计庆功晚宴那天新安会的守卫定会懈怠,想要逃离魔窟,唯一的机会就是在那庆功晚宴上逃跑。
夜已深,船舱之中再听不到任何响动,可怜的女人们彼此依靠着,双眼微阖,胸间起伏均匀,似乎都已睡去。船舱之外,原本踱来踱去的守卫也不再行走,再听不到任何脚步声或是说话声。
漆黑的几乎都要将人吞噬了的船舱中本该不会再有人醒来的,可是此刻,沈言熙突然睁开双眼,直直地望向透着绝望的,没有半点色彩的棚顶,两行清泪止不住地从她的眼角滑落,沾湿了她那残破不堪的衬衫。
人总会在万籁俱静之时高速运转自己的思绪,一遍一遍地加深已经施加在他身上的情绪。异国他乡,不知名的船舱,互不相识的女人,残破的衣衫,满布伤痕的躯体,这一切的一切都太容易勾起沈言熙心底最脆弱的情感。
她,想家了。
她想念母亲日日与她讲的那些絮絮叨叨的恨不得把耳朵磨出茧子的话语,她想念父亲不辞辛苦日日为她做的不同种类却口味鲜美的菜肴,她甚至想念那个叛逆的,向来对她不怎么友好的她的亲弟弟。
她的家人,这辈子她还有机会见到他们吗?
果真如杜莎莎所言,他们这辆游艇是在凌晨两点多的时候上的岸。这座岛屿虽然远离布达勒斯城,不过却并不给人一种荒凉悲壮之感。即使到了后半夜,这看起来并不算太大的岛屿依旧灯火通明,好像是一颗巨大无比的夜明珠漂浮在海面之上。
负责接待他们的人早就在海岛岸边等候,无一例外,这些迎接之人的手中都拿着这样那样的武器。
沈言熙一行人被枪威胁着进入一座好像宫殿似的别墅,别墅之内金碧辉煌,就连墙壁上最不起眼的壁画都是世界著名画家存世不多的经典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