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会想到荒废多年的穆勒府此刻还有人,还不止一个人。
消失多时的赵振南果然没有死,此刻他正独自坐在一张似乎有些老旧的欧式大床上,双手抚额,低垂着眼眸,似乎十分惆怅。
他的房门口二十四小时守着四个大概身高两米,体重超过二百斤的壮汉,房间的窗户早已被封死,简而言之,赵振南如今正十分悲惨地被人囚禁在偌大穆勒府中一间小小卧室中,成为失去人身自由的阶下囚。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里赵振南无时无刻不处在被人监视的状态,就连上厕所也不例外。作为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富家少爷,能够在这样毫无人性的情况下忍受整整一个月真的已经可谓是奇迹。
然而这样的奇迹就快要如同脆弱的泡沫被赵振南打破,因为他实在忍受不了被人监视、囚禁所带来的屈辱、孤独以及绝望。
只要他答应大老板的请求,只要他肯低头屈服,他就立刻能够住到豪华七星级宾馆中的总统套房,享受最舒适的环境。他甚至能马上回到Z国,马上回到京海市,他父母身边。
不过令赵振南始终不能理解的是能够活着离开布达勒斯城的只有他一人,至于他的未婚妻沈言熙,大老板不会放行,更不会顾及她的生死。
被人囚禁的赵振南没有更多的谈判筹码,他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条是永远呆在这间已经荒废了的暗无天日的房间,一条是答应与大老板合作,将赵氏集团的命运与大老板相连。
赵振南还在犹豫,却听见房门被打开时发出的吱呀声响,他无力地抬起头,看向房间入口处,只见一个身着黑色西服,举止端庄的中年男人微笑着朝他走来。
“赵先生,您在这也住了有一个月了吧,怎么样,合作的事情您可想清楚了?”
男人不急不慢地坐到沙发上,从里怀掏出一只香烟和一个打火机,随后吞云吐雾,静静等候赵振南的回应。
赵振南绝望地抬头看了看这个负责跑腿儿的男子,微微动了几下唇,拖着颤抖的声音开口道:“徐……徐先生,我不能……不能将沈言熙一块儿带走吗?”
这个姓徐的男人哈哈笑了几声,才开口道:“赵先生如今是自顾不暇,那个叫沈言熙的女人有什么好,以你赵大少爷的身份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再说了,我听说沈言熙早就被贩卖,如今是生是死,是否还是完璧如初都是个未知数,为了这么个女人您这是何必呢!”
徐谓的话似乎刺中了赵振南的心脏,赵振南的眉头又紧锁几分,双手再次抚上额头,弓着身子,神情异常痛苦。
看到赵振南因为他的话有了反应,徐谓微笑着坐到赵振南身边,轻拍着赵振南的肩膀,说道:“更何况与大老板合作还能让你们赵氏集团获得更多的利润,何乐而不为啊!”
赵振南许久没有回答,就静静地坐在原处,似乎陷入沉思。一刻钟后,赵振南终于开了口:“好,我答应和大老板合作。”
沈言熙愣愣地站在那里,太阳穴处甚至能感到M16枪口处透过来的凉意。
“先……先生,您……您别冲动,我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沈言熙强忍着恐惧开了口后,反倒没起到一丝好的作用。凌子默微微低头正视着沈言熙,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看得沈言熙浑身发凉。
“能够在风鸣岛上行动自如的女人不可能是被拐卖的人肉,那么只能是严十一的情妇,这个道理我还是清楚的。”
在这样对沈言熙来说性命攸关的时刻,严觉却像是个看了绝世好戏的观众双手交叉胸前,十分放松地笑个不停。
“凌先生,你抓错人啦!”
严觉故意拖着长音,话音刚落有舔了舔嘴唇,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感觉。见到严觉反常的模样,凌子默心中不觉有些打鼓,虽气势上并未削减,还是在不知不觉间吞了口唾沫。
“这个女人与我根本没有半点关系,你尽管杀了她就好,然后我再让我的人杀了你,也算是给金五爷一个圆满的交代。”
“他说的话可是真的?”
凌子默的声音低到了极点,却显示出一种足可以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是……是真的。”
沈言熙没想到的是她的话音刚落,面前这个以命相搏的男子突然扔下了手中的步枪,不再做出任何反抗。
严觉的手下在凌子默放下步枪的同一瞬连忙围到他身边,随后粗鲁地踢向凌子默的小腿,强迫他跪在沈言熙面前。
严觉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动作轻佻地摸了摸凌子默的下巴,阴阳怪气地说道:“下次抓人当人质千万不能就近,要抓就直接抓个大boss!”
严觉转头朝着沈言熙邪魅一笑,随后朝手下摆了手势,得意洋洋地朝别墅走去。而凌子默却是被人押送着朝别墅相反的方向走去,最后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沈小姐,这戏您也看完了,该回去了吧!”
一直跟在沈言熙身后的小喽啰没好态度地朝沈言熙开了口,阴沉着脸,恨不得一口将沈言熙吃掉。
纵使此刻沈言熙心中有着千万般不甘,纵使她有心将这些被虏劫到这里的人放走,在她独自一人身处狼窝的情况下,她始终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最终,沈言熙放弃抵抗,顺从地回到了她的住处。
风鸣岛上海风微凉,沈言熙蜷缩在薄薄的蚕丝被里,脑海中时刻回录着晚上经历的事情,思绪凌乱,无法入睡。
她想要救下那些比她自己还要可怜的俘虏的性命,她想要赶在这些人内脏健全,四肢灵活,神志清醒之时带着他们脱离魔爪。想永远都是想,她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人连她自己都救不下,又谈何去营救那些人?
若是她估计不错,未来的一周里严觉就会联络世界各地的买家将这些人贩卖到世界各处,而且会将一切处理得无声无息。也许在她还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些人恐怕已经被严觉运到别的地方,再不会让她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