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堂当然也伸出枪抵住了陆鹤之的额头。
“懂得切断闸门,很聪明,但是我还有枪。”
“不,你的枪里没有子弹了。”
陆鹤之曾经泡网吧的时候玩过很多枪战游戏,各种比较著名的枪械他都认识,这把柯尔特M1911他当然也知道。
M1911只有七发子弹。
他之前还特地留意数了数开枪频率。
赵玉堂眼底闪过一丝光。
“你开枪啊,水银弹对人类有同样的杀伤力。”
“你他妈别逼我!”
陆鹤之握着枪的手都在颤抖。
“开啊,我死了你不就可以杀掉那只魑了吗?”
赵玉堂注视着陆鹤之的眼睛缓缓说。
“把扳机抠下去,轰的一声,我这种你眼中的畜生不就结束了吗?”
陆鹤之只是喘着粗气,没有回答。
——
“好啦好啦,我输了,真是头倔驴,那只魑你拿出来吧。”
这个年轻的商人倒是一点都不磨唧。
他突然痛快的把抵着陆鹤之额头的手枪放了下来,做出了一副放弃一切防御姿态的模样。
“拿出来可以,别后悔就行。”
陆鹤之举着枪,让赵玉堂站起来。
赵玉堂也确实老实的站了起来,掏出了被汞薄纸包裹着的白衣魑,然后把手枪放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
陆鹤之上前踢开了那把枪。
没有枪,赵玉堂就算再壮,也没办法奈何得了自己。
然后打开了汞薄纸。
——
这是一张怎么样的脸啊!
扭曲,愤怒,狰狞。
无论多么阴暗的形容词用在上面都不会为过。
刚打开汞箔纸,白衣魑的脸就伸了出来。
刚看到那张脸时,赵玉堂脸色就变了,立马就弯腰捡起了那把枪,然后有些慌张地后退了好几步。
大地,突然震颤起来。
房间天花板也因为这个震动开始剧烈掉灰。
墙上的画像,桌面的风扇,水杯,纷纷掉落,坠落至地板上时,居然如同水滴一般破碎掉。
随后,整间屋子也化为了灰尘消散在空中。
这个在寄生复苏世界里被人称作冥滩的地方,彻底苏醒了。
白衣魑从汞薄纸中爬了出来。
陆鹤之刚伸出手想再次控制她时,无数黑色的手从地下伸了出来,每一只手都握着一条黑色的绳子。
这些手抓住了陆鹤之,同时将这些绳子套在了他的身上。
刚才还毫无挣扎之力的白衣魑如今被彻底激怒了。
妈的,这些手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握在陆鹤之小腿上如同一把液压钳一般牢牢钳住,疼的陆鹤之嘶牙咧嘴。
赵玉堂那边同样不好过,原本在汞蒸气的庇护下,没准他还能凭借巨力挣扎开来,但现在他已经接触不到那一只只黑手。
“倔驴,后悔了吗!”赵玉堂大吼。
这声吼把两个人之间刚树立起的敌意都吼没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两个人类突然就共同直面真正的冥滩了。
“不是,它怎么成这鸟样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冥滩是魑无解的能力,在这里它就是造物主。之前我们是乘虚而入,人家在睡大觉,然后被我开枪打伤了。现在它修复了身体,所以恢复了所有能力。”
陆鹤之再次把注意力放回那些黑手上。
他尝试了一下硬掰开,但是都是徒增气力罢了。
这个时候,一阵阵阴风吹过。
抬起头来。
白衣魑就幽幽的站在那里,如同一抹白色的虚影。
它此刻散发着一股强烈的猎杀气息。
单是闻到就令人汗毛竖起。
尤其是现在处于一种动弹不得的处境,白色虚影不断逼近,要是个正常人早就吓昏了过去。
环顾四周,房间已经消失,四面方都是无穷无尽的黑暗,黑暗深处似乎有暗流在伴随着白衣魑愤怒的情绪涌动着。
陆鹤之想起它的死状。
它生前是被父亲用跳绳活活勒死的。
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周身,那一只只黑手就是攥着绳子,将自己浑身都捆得紧绷,想到这,不禁一阵恶寒。
这只魑像是在复仇。
用自己的惨死施加在被害者的身上。
爸爸,它想杀掉我们】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现在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你有办法吗?”
没有,现在我只会影】
右掌眼睛的语气有些自责。
这家伙居然还怪人性化的昂,陆鹤之有些困难的喘着气,勒在他身上的绳结越来越紧了。
“喂!肥仔,你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别问老子!这只魑老子还小看它了,看来它在b级魑里都算是厉害的角,能把冥滩运用到这种程度。”
赵玉堂没好气的大吼。
显然他也不好受,他那一身分肉被勒成一块一块的,他的脸都被憋紫了,眼睛过度充血,犹如一头发疯的公牛。
现在真的没办法了吗?
不,还有,不是还有猎杀法则吗?
对,黎明就是用这种方法活下来的。
“死肥仔!现在有一个暂时能活下去的方法!”
“你他妈不早说!”
“白衣魑的猎杀法则,就是对它说话,说什么都行!”
赵玉堂愣了愣,然后对白衣魑破口大骂起来。
果然,两个人身上的绳结都松了不少,赵玉堂见有效,更加卖力的扯起嗓门吼了起来。
读书多的人果然脏话都比普通人更狠。
骂的内容陆鹤之都觉得不堪入耳。
但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没有人能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说话,心理生理上都坚持不了,尤其是赵玉堂这样的老烟枪,本来喉咙就不好使。
没多久赵玉堂的嗓门就哑了。
白衣魑又逐渐加紧了绳结,并且一边舔舐着嘴唇一边朝陆鹤之走去,它原本鼓胀的肚皮已经平坦了。
用右掌眼睛的话来说就是——
它饿了。
白衣魑的牙齿最终接触到了陆鹤之的肩膀。
疼痛使得陆鹤之两耳嗡嗡的响!
那是一种火辣辣的刺痛,他很清楚的感受到坚硬的牙齿撕破皮肤吗,插入自己的肌肉里,并且肌肉组织在被一根根的撕裂。
陆鹤之开始用浑身的力气挣扎起来。
因为他感觉那块肉即将与自己分开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
周围的黑暗似乎都被这声巨响震荡开来。
刺痛缓解了。
陆鹤之望向赵玉堂的方向。
他举着那把柯尔特,柯尔特的枪口正冒着白烟。
再看向眼前的白衣魑。
它胸前冒出了一个血洞。
“傻逼,你猜错了,爷还有一颗子弹!”赵玉堂狂笑道:“别被游戏蒙骗了,提前上膛一颗,然后再插入弹夹,会多出一颗!”
白衣魑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胸前的伤口,撇了陆鹤之一眼,然后回头望向了赵玉堂。
陆鹤之这时发现,赵玉堂额头上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红色符号,大概这就是屠杀坐标吧?
白衣魑看见了赵玉堂,然后朝他的方向走去。
“后悔了吗!”陆鹤之也朝赵玉堂吼了一声。
“别问,问就是他妈的老子非常后悔!”
“后悔也没用,你这就是死有余辜!”
“老子死了,下一个就到你,别给老子笑!”
两个人唱起了对戏。
陆鹤之话是这么说,但是没想到赵玉堂居然还有着一颗子弹,但是刚才为什么他要说自己放弃了呢?他明明还没有失去优势。
他真的是在让着自己吧?
随着白衣魑与赵玉堂的距离越来越近,那一只只黑手攥着绳子也逐渐攀上了赵玉堂的身体,一条条绳子开始勒紧赵玉堂的皮肉。
“妈的,疼死老子了!”赵玉堂猛烈的挣扎:“臭娘们,老子就不应该听那头傻逼倔驴的,把你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