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清殿内,高座上的夙风紧皱着眉,冷眼看着台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神君此刻心情很不好。
而台下站居中央,垂首而立的北君亦是脸色严肃,不发一词。
气氛有些低沉凝重。
一向慈眉善目的老三出来打圆场:“神君,老四也是为了神界的安危着想,才赶走了那姑娘,请神君不要怪罪与他呀。”
其余神族也随之附和道:“请神君息怒。”
夙风冷眸微眯,直射北君,“她在哪里?”
北君深吸一口气,心底有些发凉,他没有想到那女人对神君的影响如此之大,竟当着众神族的面审问他。
以往他从未见过神君如此在乎一个女人,心想这次也不过是神君的一时兴起罢了,所以他才会肆无忌惮的赶走那女人,料想神君不会怪罪与他。
可惜这次失算了。
他紧攥着手掌,颤颤开口道:“现在这个时候许是早就离开神界,下山去了”
话未说完就感觉到耳边飘过一阵风,他下意识的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高座上已经没有了夙风的身影。
老三南君走到他面前,指着他直摇头,无奈道:“你呀,净会惹麻烦,还好神君没有罚你,否则连我都保不了你!”
北君耷拉着头,怨声载道,“我又不知神君真看上那个女人了,亏我还费劲巴拉的挑选侍女,那都是血统最纯正的神族,哪一个不比那个人界女子强,真不知神君看上她哪一点了,我这可都是为了神界的将来着想。”
南君瞪他一眼:“你还说!再说我就去找大哥,让他好好教训教训你!”
北君天不怕地不怕,这诺大神界除了夙风神君,他最怕的就是他的这位大哥,一想到大哥那阴冷犀利的眼神和神经质般的作风,他就不寒而栗,全身像是被冰冻了一般僵硬动弹不得。
他抖了抖身上本来就没有的冰碴子,讨饶道:“三哥我错了,我再也不说这话了,你千万不要去找大哥啊,要是让他知道了我就完了!”
南君好笑的看着他,“知道怕就好,走吧,我新得了一壶好酒,陪我喝一杯吧。”
北君立马道:“好。”
两人刚准备同行去喝酒,还未出殿门,就见门口站着一道身影,黑色锦衣,外套银白色盔甲,一头墨色黑发梳成马尾状,干净利落。
在日光的照耀下,俨然是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形象,但那一双冰冷的眼神却与这形象格格不入,本是春意盎然的时日,可他存在的周身仿佛浸满了冰水,寒意逼人。
那正是他们的大哥东君。
在距离他的不远处,南君还好,可怜北君双腿条件反射似的开始打颤,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像是中了毒一般,眼睛直直看着那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什么事不想让我知道?”
抿成一条线的薄唇发出低沉刺骨的声音,正如他的气质一样不带一丝温度。
说这话的时候他是看着北君的,但北君已经被吓傻,什么实质性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还是南君答道:“大哥你回来了,也没什么事,就是老四为神君选侍女,结果神君不喜欢,就”他佯装放松的摆摆手,“没什么严重的事。”
身后的手拧了一把北君,北君疼得“嘶”了一声,顿时反应过来,频频点头,声音都有些磕绊,“对三哥说得对,就就是这样。”
低着头不敢再直视大哥的视线,直到周围那窒息的寒冷消失之后,他才试探着抬起头来,门口果然没有了大哥的踪影。
怔愣许久,北君方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双腿的肌肉都变得有些僵硬,要是没有南君扶着他,他能当场跪下。
面对夙风神君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大的压迫力,故而对神君只有尊敬,并没有多少害怕的情绪,但面对东君,他既是敬畏,又是恐惧,两种极致的情绪使得他异常难熬。
幸而东君不常在神界,并不是每天都能见到他,这也使得北君的小命得以保全,不至于被吓死。
倒是南君很奇怪,“你为何这么怕大哥?我觉得大哥对我们很好啊。”
北君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唉,身在底层的感觉你不懂。”
北君的修为在四兄弟之中是最低的,在这个以灵力为尊的世界里,修为低微就是原罪。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这话用在修为这里也是一样的。
说来也奇怪,明明四个人是一起修炼的,处在同一起跑线上,怎么就偏偏他这么废柴?
看来就算是神族也是要讲究天赋的,天赋不如人,说什么也没用。
看着北君苦闷的表情,南君笑道:“知道自己技不如人,还不好好修炼,整日往训练班那儿跑,你知不知道别人都在背后说你是绣花枕头?”
北君撇撇嘴:“让他们说去吧,我这可是为了神界的大计忍辱负重,到时候他们都要感谢我的。”
南君无奈的叹了口气,扶着北君离开了尚清殿。
浮屠山下,黑海之际,月白衫衣随风飘起。
一双凤眸扫遍整个神界,夙风没有找到青和的踪影。
满目海景仙山,却只有他一个人。
他突然有些心慌,有些害怕,这种情绪来的莫名而又理所当然。
若是从此再也见不到她了怎么办?若是她怪他把她赶下山了怎么办?
这种情况只是想一想就觉得痛苦难当,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眸光蓦然变得冷凝,一只手运转灵力,神念铺陈开来,瞬间笼盖住整个浮屠山。
夙风闭上眼睛,灵海中的山体变得清晰透明,每个生命体都看的清清楚楚,可这无数个人当中始终没有青和。
胸口传来刺痛,夙风下意识皱起眉,灵力时断时续,但他依然没有放弃寻找。
嘴角隐隐浸出血滴,身体开始摇摇欲坠起来,直到再也坚持不下去,晕倒在地。
脚边滴落的血滴在触碰到大地的那一刻瞬间化为金色的液体分散开来,融进土里,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