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一点都不知道，从来没好奇，没打听？”林萧倚在电视柜旁边的墙上接连质问。

“从来就没人说过，不经意的透漏给你？”林萧感觉自己语气也越来越生硬。

这种事情，林萧见惯了。尤其是村里所谓的乡村妇女丑陋的嘴脸。戚嘉禾是送来的，不是姑姑亲生的，这是自己偷听来的，可小的时候偷听来戚嘉禾不是亲生的，其他人也总会在不经意间透漏和告知。林萧知道、戚嘉禾自己也知道，几岁知道的，林萧不清楚，因为就算家人不明说，那么多的同学和村民，不可能不在家里说三道四，也总会出其不意或者不小心的传出去。

亦或者可以这么理解，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总会有那么一个夏天的午后或者秋日的傍晚，戚嘉禾哭着跑回家，因为被攻击被人骂，最难听的莫过于：你不是家里的亲生孩子。你是你妈妈捡来的。小时候对生育不了解，但谣言最终成为谣言的本身是因为就是真相，或者掺杂着一半甚至大半的真相。

“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杨亦铭低着头，看着地板无奈着。“我从小回姥姥家都是回姨姥家，纵然是很小就清楚，自己的亲姥姥早早就去世了，但…………但我是有姥姥的……”

“你，你…………你没有欺骗我吗？”话到这里林萧总觉得自己强制理性的心有些不听使唤。但自己的怀疑还是满满。

“我真的，没有，从来，没有欺骗过你，如果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杨亦铭苦笑着。

林萧讨厌所有男性的一句话中就包括这句：如果你怎么样，我也没办法！！

“可这算是实实在在的隐瞒。你知道或者不知道，这都是事实。”林萧想压住火气静静的说已经是不可能了。

“那我该坦白？见到你的时候，或者哪一天和你说出我母亲抑郁症自杀的事情?“杨亦铭没有抬眼，依旧盯着地板，林萧看到他的双肩都在轻轻的颤抖。

”林萧，你想想。会不会…………太残忍。“声音越来越低。

林萧不想限制于感情，更想抛开一切。脑子已经跟不上嘴的速度：”是，是残忍，世界上残忍的事情很多好吗？你没想过一直瞒着，总有我知道的一天，总有我父母知道的一天。总有从其他人嘴里传到我耳边的一天，与其别人告诉我，为什么不是你告诉我！亦或者你现在告诉我，你是打算以后告诉我？还是打算一直瞒着？等到我发现的那天？“火力全开。

”你这种隐瞒很不负责好吗？起码应该让我有知情权吧，你这都是直系的亲属啊，你隐瞒了，你找对象，那我呢？换句话说，你找的对象，为啥要找一颗有可能的定时炸弹呢？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下一代考虑吧！“

“对，很对。“一阵沉默后，杨亦铭发现自己也无话可说。

”…………我应该撕开伤口让你好好看看是吗？”

“确实，我不想让你知道。“杨亦铭苍白着脸，木然的说，不想提及，不想回忆，甚至于不想触碰那段记忆。”人总是要往前走的。但我要分辨，姥姥的事情，真的是我听你说这是第一次。第一次知道。“

林萧长长叹口气：“好，那你说说有什么看法，不对，不如来分析，自己平常会不会有厌世情绪？”话说到这里，林萧又觉得索然无味，谁会承认自己有病？或者承认心里不健康？烦躁的心情无处排解。

“我什么样子，你不清楚吗？我是不是比你还要积极开朗。你要怎么证明？要不要带你去我舅舅那，姨那里去看看，去和他们聊一聊。我该怎么证明？”

“林萧，你就是不信我对吗？”杨亦铭抬起头看着林萧肯定的说。

真诚的对视，总会换来真诚的回答：“对，我现在…………不信。”

杨亦铭笑了，笑的人畜无害，一点点红血丝从眼底爬出。

“所以，你要给我什么罪名？给我判刑？”杨亦铭看着对面冷静到冷漠的女子，不敢上前。

“不是判刑。我觉得我需要考虑，需要时间。”需要赌。赌这个男人积极开朗、不会有一丝一毫抑郁症或者其他精神类疾病的信号。

林萧一瞬间想放弃了。放弃这半年的相处，放弃所有的感情，她不想赌，这远远比赌一个男人是不是潜力股更可怕。

“我们冷静一段时间，冷静一下。互相考虑一下…………”林萧抿着嘴，红着眼眶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我不需要考虑，你很好，你……我很……”喜欢你这三个怎么也说不出口，明明在对方给自己判死刑的时候。

“我只需要等你判决……不能询问期限的判决”杨亦铭双手握的很紧，林萧突然发现一颗颗水滴落在地板上。

“………………”

林萧也是看不得人哭的，尤其是男人。林萧不认为男人都喜欢哭，但如果因为自己哭，总有些过意不去。心里发毛的故作轻松：“我也没那么好啊，也不温柔，脾气也差，身材也不怎么样。缺点一大堆。杨亦铭也不用这样。”

“呵……”一阵轻笑传来“不用这样，我……我也没法挽留你不是吗？我只能等着。没有一点办法。”

说着说着，杨亦铭抬起头来，眼泪一点点的往下落，边落杨亦铭边擦。

“你知道吗？我母亲去世，我都没有这么哭过。”带着淡淡的笑，杨亦铭抬眼直直的望着林萧，林萧只能尴尬的接话：“那你，嗯，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行啦，别哭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心情别那么起伏，我这不还没说……什么什么么……“林萧刚讨论了精神问题，心里还惴惴不安的。

”哈哈，林萧，你真的是…………我认了，可是我没办法，怎么说？我过的比你都阳光，可我怎么证明！！！证明有用吗？我这只能等着你的选择，不是吗？“杨亦铭不同于以往的颤抖和确定一连串的质问，林萧不想接话。

感情总是世界上最牵绊和最无用的东西，同时却也是最坚强和最坏事的东西。

林萧打算不再讨论，抓紧离开。让自己可以平复一下心情，重新回忆，重新考虑。

”我先回去了，不用送我了。“林萧说完拿着衣服就要走。只听到耳边抽泣着难以启齿的一句话传来。

”你，你现在……

”现在就……是准备……不要我了，对吗？“

林萧不屑于拖泥带水，更不喜欢偶像剧般的轰轰烈烈，更不想另一个人为了自己或者其他女人男人变得失去自我。不过当这种话传到耳边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感觉，说不上来。

林萧突然也有种想哭的冲动，但还是往下压制了一下。“我只是需要时间，真的，难道我今天刚听到这个消息不应该有正常的反应和消化的时间吗？

林萧转过身面对着三米远的杨亦铭安慰的说：”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心平气和的。嗯，我走了，你，家里挺好看的。“

林萧出门，关门，没听到对方传来的最后一句话：”耗尽所有力气遇见你，马不停蹄的营造这一切，此后只有你。

结果，给过我温暖，现在……要收回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