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逝,如白驹过隙。
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年世兰入雍王府的日子,这日寅时,年世兰就被春浓叫起,着着一件中衣坐在梳妆台前直打盹儿。
春露从膳房里头端了碗熬得浓稠的燕窝红枣羹,拿在一旁小心的用团扇打着风,直到那燕窝羹被晾的温温的才递到年世兰的手边:“小姐快喝些燕窝羹垫垫肚子吧,今儿个怕是要忙活一天,到了王府再吃可就不好张嘴了。”
年世兰正觉得肚内空空,此刻接过那碗燕窝羹,只用勺子搅了搅,就直接端起碗给干了,末了舔了舔浸了甜味嘴角,仍有些意犹未尽。
屋子里头的帘子被人从外头掀开,年夫人扶着位满头银丝的老夫人进了屋,那夫人鹤发红颜,虽瞧着年过古稀的样子,可脸上仍旧泛着健康的红晕,可见是个生活舒心的。年世兰知道,这定是年家给自己请的全福夫人--一等公承恩公佟国维佟公的母亲葛氏。
“请佟老夫人安,扰夫人为世兰奔走一趟,世兰不胜感激。”
年世兰的一番话进退有度,小脸上一本正经的模样,惹得佟老夫人开怀大笑。
“瞧瞧这张小嘴,跟抹了蜜似的甜,这小脸哟,生的真俊。”
一屋子的人都跟着笑起来,春浓从妆匣里头拿出柄刻着芍药花的黄梨木梳,恭敬的递到佟老夫人手里,佟老夫人接过木梳为年世兰梳头,口中还轻声唱着梳头歌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四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五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六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
由佟老夫人梳通了头发,年夫人又亲自拿着细棉线给年世兰绞了脸,春浓才拿起胭脂为年世兰上妆。
年世兰的肌肤本就牛乳一般的白,脸上更是连半分瑕疵都寻不见,春浓索性连鹅蛋粉都没擦,只是在年世兰的腮边上了些粉色的胭脂用手晕开,又用螺子黛细细地给年世兰描眉。
年夫人看着眼前已做了妇人装扮的年世兰,不觉红了眼
“昨儿个还在我这撒娇躲赖,谁承想今天就要嫁人了……”
年世兰听了也觉得鼻头一酸,她这几天在年府待着,享受着以前从未有过的温情,早把年府当成了自己真正的家一般,今日就这样走了,心里尤为不舍。
正巧这个时候年若兰掀了帘子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手里捧着年世兰的喜服,这喜服是三日前内务府送来年家的,因着是侧福晋,所以年世兰的喜服只能着烟红色,不过内务府也是用了心的,那烟红的喜服上被他们用金丝银线细细的绣了百子千孙图,倒也算喜庆。
春露伺候着年世兰换了喜服,年若兰拉着年世兰转了几圈,瞧着确无什么不妥之处,才让她坐下,自己则接过后头丫鬟手里的妆匣,打开来从里头取出个鹊羽点翠的珠钗插到年世兰的发间,取喜鹊登门之意。
年府外头此刻也早已热闹起来,虽然年世兰是去雍王府做侧妃,但是架不住年家势大,因此今儿个来贺喜的宾客实在是络绎不绝。就连年羹尧都从四川不远万里的赶回来送小妹出嫁,此刻年家的三位男主人都忙着招呼宾客,门房那头的小厮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说是雍王府迎亲的队伍来了。
闺房里头自然也得了信儿,年夫人亲自取了鸳鸯喜帕盖在年世兰的头上,才红着眼将年世兰送出闺房,闺房外年世兰的大哥年希尧早就等在那,一把背起年世兰,一步一步稳稳的托着年世兰往外行去。
眼看就要一脚迈出年府的门槛,年希尧停住了脚步,道:“出了这道门,糯糯便是皇家妇了,可糯糯莫怕,你永远是咱们年家的娇娇儿。”
年世兰伏在年希尧的背上红了眼,豆大的泪珠顺着眼角滴落在年希尧蟒青色袍子上,温温的晕染开,却烫的年希尧心口一疼。
等到年世兰在轿子里头坐稳,轿子便被猛地抬起,一晃一晃的往外走,前头乐队吹吹打打的热闹,因着是纳侧福晋,雍王是不用亲自来接亲的,但却命了苏培盛随轿伺候,也算是给足了年家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