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少女低沉悲伤的眉眼吓到了乌阳。
在那万年黑暗中,乌阳见过太多人,原本眼中有光的,后来渐渐被黑暗侵蚀。
两百年前,婆婆还能看见。
后来却再也不愿意睁开眼睛。
婆婆说:“在黑暗之中,醒着和睡着有什么分别呢?”
后来,终于有了一束光6,但是婆婆选择永远睡过去了。
他被风沙裹挟着,和阿冥哥哥,炙玥姐姐一起到了西辽西北大沙漠。
他真身脆弱,不死不灭的饕餮为了护他真身消亡,妖魂不知飘荡在人世间哪个角落。
炙玥是上古凰女,最后却寄身在沙漠中和主人走散的一只黑猫身上。
听说阿冥哥哥是被自己的亲弟弟推进这无尽黑暗,他们本是要把他拉进来的,却意外出来了。
那天,很热,太阳猛地照在身上,像无数根针扎一样疼。
那天,很亮,阿冥哥哥近十年不能睁眼,看一眼这期盼万年的白日青天。
三个人走啊走啊,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了沙漠边缘一处帐房。
帐房里没有刺眼的光,没有灼热的温度,乌阳记得,帐房里有一个和蔼的婆婆,有一个眼睛像星星一样的姐姐。
又是无情的天道。
一场蔓延至沙漠边缘的沙尘暴,带走了婆婆,埋葬了星星一样的姐姐。
“姐姐不哭,乌阳吹吹。”
辽阔的沙漠边缘,风吹着热浪,白色印青花的帐房外有一簇簇青黄色的马尾草,热烈而柔软。
乌阳被风沙眯了眼睛。
眼神空洞而悲伤。
姐姐抱着一束马尾草,眉眼弯弯看着他:“乌阳不哭,姐姐吹吹。”
狂风骤起,他忍不住眯了眼,再睁眼,眼前只剩沙丘了。
“我没事。”白夙初扑哧一声笑了,心头一暖:“小鬼,你是什么妖怪?怎么老蹲着?”
“我......”乌阳不好意思挠挠头,“我是白狮。”
白狮在妖界是十分罕见的品种,源自上古,白夙初只在月老的画册上见过。
“白狮不应该都很强吗?你怎么弱成这样?”
白夙初想起了乌阳被乐羡轻而易举地捆着毫无反抗之力。
转而又摇摇头,豪气万丈:“没事,阿初姐姐罩着你。”
乌阳皱着眉头,女人心海底针。阿初姐姐前一秒还像要毁天灭地归隐山林的悲怆模样,转而又免得这么.....生机勃勃豪气万丈?
“糊涂的时候自然糊涂,通透的时候自然通透。”白夙初轻柔摸摸乌阳的头顶:“我只是觉得,自己被当做了一枚棋子,我不想被当做一枚棋子。”
“我只想做阿初。”
少女轻飘飘加了一句,又笑开来:“睡一会儿吧,你修为不高,要多休息,万一遇到大妖怪好保命。”
妖界传统就是弱肉强食。
“姐姐不会走?”
乌阳不想闭眼。
“不会。”
白夙初今天用尽了自己的温柔和耐心。
乌阳也不缠着她了,点点头猛地窜到床上去,不过片刻,就已安然入睡。
白夙初一闪身,就到了院子里桃树下。
凝望片刻,又到西边窗前,看见一一带着三三吕二正睡得香甜。
吕吕和村长可能在田野里。
村庄和王都果然不同。
即便是在白天,也十分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