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是在别的地方，她还推着东方笑。

彩铃想到军中的时日觉得窘迫，东方笑不过眼皮微抬，十分老练：“有什么好羞的？”

三年在洞牢里的日子，该明白的，不该明白的她都明白了。

毕竟是个废人，那些个狱卒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避开她。

“小郡主，你现在觉不觉得无聊啊？”

彩铃服侍久了，也敢和东方笑聊天了。

东方笑大多时候都不说话也不笑，像一个活死人。

这天，彩铃正在帮东方笑翻话本子，突然问了一句。

东方笑头也没抬：“不无聊。”

“嗯，再过几日就是除夕了，现下内都街上可热闹，小姐要不要出去逛逛？”

东方笑眼眸未抬，明显没兴趣。

彩铃像是下定了今天要带她出门的心思：“小郡主，你总这么窝在房间里也不是回事啊，你才十六岁，难道以后都要在房间里过一辈子吗？”

东方笑眼皮未动，眉头微蹙，彩铃说话说着说着忘记翻书了。

“彩铃知道小郡主吃了三年苦，但在这房间过一辈子，和在洞牢活着有什么区别？”

彩铃见她不为所动，有些气了，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大。

“彩铃，”

东方笑轻轻开口，语气里已有不耐：“翻书。”

彩铃本来一顿，以为她要应了出去玩的提议，谁知她想的还是看这个话本子。

彩铃一气，一把掀了书：“不要看了，话本子里的世界再精彩纷呈，小郡主你都没有去体验过！”

说完，小丫头赌气地跑出了房间门。

东方笑呼吸停滞，头疼的厉害，太阳穴狂跳。

过了好久，她终于冷静下来，又惊觉，现在头疼起来不过脑海里犹如鼓点轻敲，不过有些烦闷难受，不像之前，像是脑袋都要撕裂般。

这是阿折哥哥为了她付出的代价么？

她不用害怕死亡的威胁，阿折哥哥献出自由？

彩铃跑出屋外就开始后悔，第一反应是，自己掀了主子的书，会不会被罚？

而后又是懊恼，自己被卖入军中时年岁尚小，还被领养了，虽说体会了事态凉薄，却不曾真正受过什么苦楚，小郡主却不一样，夫人当时挑了她来服侍的时候就说了，小郡主要做什么就由着她，就算小郡主发发脾气有些奇怪的行为也没关系。

可是这么多天，小郡主除了不说话也不笑之外，倒也没什么可诟病的。

她只是心疼，十六岁的芳华少女，怎的就被折磨成了这样一副病态的模样。

像游离于人世之外的幽魂。

可是她觉得，小郡主有一种天生的善良，换做其他人，遭遇非人的对待之后，一定会变本加厉地报复回来。

夫人对小郡主那么好，魏太子好像也很在意小郡主，可是小郡主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算了，就算出去了又怎么样，小郡主自己不喜欢，出去了也不过郁郁寡欢而已。

思索好久，彩铃揉了揉酸涩的眼角，咧开嘴微笑，推门进去，正好看见东方笑抬眼盯着门的方向，眉头蹙着，目光空洞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