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中的判官笔,生在天生阴阳双生命格之人身上,若判官笔丢失,则代表那个人永远消逝于四界之外。
可是冥王子孚明明活着,为何判官笔会失踪呢?
商颜收了人间镜,坐在妖界神山顶端沉思。
她周身都散发着肃杀之气,眉心三点羽毛印记发红,咫秋远远地站着,不敢上前打扰。
良久,商颜才从自己的冥想之中回过神。
“判官笔下落不明,商越离妖灵散尽,咫秋,生而为人短短数十年,你还要在妖界耗多久?”
商颜言语里都是无奈,身后的姑娘已经不负当年模样,妖界本就有许多吸食凡人精气的初生妖灵,有时商颜和东离一个不留神咫秋面像看上去就老了好几岁。
咫秋默默咬着唇不说话,商颜叹了口气。
咫秋第一眼看上去不是令人惊艳的人间女子,但是久处下来,会被她的韧性折服。
也不知商越离哪里做的好了,明明还是个两百岁出头的孩子,就这样不负责任地勾了人家姑娘的魂。
东离这段时间游走人间收恶灵,不知为何至今未归。
咫秋沉默着,身体微微佝偻,已显老态,面色却是年轻的。
“罢了,不说你了,去看看商越离吧。”
十六年了,商越离安安静静地躺在石床上,妖灵尽散,面色年轻祥和。
妖界天地之间,飘荡着无数年轻的妖灵,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有灵有生命,自由自在的。
咫秋立在床边,神色略显鲜活,十六年来,她大多数时候都在刺绣,商颜教了她用火舞鞭,更多时候,她都是离得远远的,看着商越离。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或许已经过了再心动的年纪,又或许是十几年前的那个晚上,少年醉意熏熏地落到她面前,二人在屋顶度过了不算美好但难忘的一夜。
也或许是梧桐树倒下的那一刻少年刺目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她,没有人能再一个眼神让她那么痛了。
……
这一日东方笑终于要出门了,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东方笑答应彩铃,出门逛逛。
一大早东方笑刚醒,面前就出现了彩铃那张过分欢乐的脸:“小郡主,你醒啦?”
她扶东方笑坐起来,给她擦了脸,漱了口,又以极快的速度喂了一碗早早温好的雪燕羹,开始给东方笑倒腾衣服装饰。
东方笑全程无言,努力配合着,在看到彩铃拿出那一套粉嫩的衣裙之后终于蹙了眉头。
“彩铃,”
她想抬手阻挡,却发现手上没有力气,无奈之下只能出口阻拦。
“换个颜色。”
不是换个颜色吧,语气有些生硬。
彩铃顿住,想再挣扎劝劝,而后在看见东方笑空洞无物的眼神后,劝劝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变成了:“小郡主喜欢什么颜色?”
喜欢什么颜色吗?
热烈的红色,分明的黑和白,都是极好的,垂眸微微思索一瞬:“白色吧。”
“小郡主,过几日就是除夕了,咱们穿的喜庆一点好不好?”
“彩铃”
“哎?”
“衣服是穿在自己身上的,自己开心就好。”
东方笑无奈。
“好吧。”
彩铃从她的衣橱里寻了一件月锦纱的外裙套上,再套一件纯白兔毛披风,在脖子间打了个不易松散的鸳鸯结。
东方笑不愿意盛装打扮,彩铃便只简单用锦色丝带帮她把头发松松束了起来,配上清瘦淡雅的面容,倒是飘逸仿若天上仙,清冷别致。
“这么一看,桃粉色对小郡主来说倒是俗了些。”
彩铃笑着道:“就是看着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对了,这块小玉雕牌好像是小郡主的。”
彩铃拿出那块泛着浅淡血色的小玉雕牌,东方笑恍惚一瞬才想起来,这块玉是自己从小佩戴在身上的,阿折哥哥还在的时候,这块玉在西辽代表通天的权利。
后来被关入洞牢,这块玉就不见了。
“帮我挂在腰上吧。”
东方笑头有些痛,不愿再去想。
彩铃称是小心帮她戴好,用披风微微掩着,只露出若有似无的穗子。
“魏初年前可还回西辽?”
忽的想到好久没见的人,东方笑问了一句。
彩铃只摇摇头道不知道,过了一会,将身体极轻的东方笑放到轮椅上,给她戴好面纱,拾掇好一切出了门。
将军府沿途下人很多,但查查曾经叮嘱过,小郡主在府里暂住,不得闲言碎语,也不得多看。
另外东方笑在有光的地方大多时候都是不原意睁眼的。
于是一路下来都十分安静。
到了内都街上,彩铃怀疑她都已经睡着了,小心掀起东方笑的面纱,入目是一张布满伤痕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