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除夕到了。

屋外一片热闹祥和，东方笑已经不吃不喝三天了，不知是谁锁的门，谁也进不去房里。

每次唤的时候，里面的人又说，自己还在，活的很好，请他们离得远远的。

阿布尔查查已经在门口蹲了三天，还是等不到东方笑愿意开门。

彩铃在一边站着，十分内疚自责的模样。

“哭够了？”

三天了，如他所愿在东方笑的房间里过了三日夜，不过一点心灵相通的法术，她真的见到了无名地狱中的场景。

不愧是身负判官笔的人，自己没有猜错。

能够看见无名地狱，感知到无名地狱，除了创世生灵这样的初神，便只有生而与亡魂打交道的判官笔了。

也就是说，上一届冥王，已经消失于四界之中了。

楚无极摇了摇头，想起在南辽苍山遇见的人，女人竟以为对方就是自己的丈夫，女儿也以为那就是缺席自己童年十年的父亲。

就连白狮后人乌阳，也受到钳制。

若那人真的不是冥王子孚，该是谁呢？

“阿折哥哥，怎么会在无名地狱。”

东方笑眼神空洞的出奇，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

“我也不知道啊，”楚无极定定盯着她：“不过我猜，最大的可能是为了保护你。”

不是猜的，是炙玥和东方折做的交易，他在妖界用人间镜明明白白看在眼里。

当时由他管理人间镜，在人间游玩顺便抓抓游魂的时候，他碰巧遇见东辽废太子魏初。

由着他心中执念寻到了西辽小郡主东方笑，目睹一切。

上商颜说，东离不在，你且带着人间镜去寻，后来他一直不曾寻到东离，却寻到了阴阳双生命格的东方笑，出生即背负命债，而且是十几位即将分娩的孕妇和新生的婴儿。

不由得让他想到了判官笔，于是他留在人间，将人间镜捎回了妖界，从此就在三辽大陆游荡。

“哦？那你说我的判官笔如何救他？”

“东方折的灵魂虽在无名地狱，但是肉身却还在西辽王宫，今夜除夕，正是人间阳气最盛的时候，也是恶鬼们最虚弱的时候，只要小郡主能够寻到东方折的肉身，以魂入肉身，自然会和东方折的灵魂产生感应。不过具体要救东方折出来，只有重建冥府，引无名地狱和冥府相连，引恶鬼往生。”

“那阿折哥哥呢？”

“自然也是，往生。”

楚无极说的仔细，也不想骗她或者如何，只直接说出了真相。

只能往生么？

东方笑苦笑，这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所以，小郡主，今夜王宫一行，可否与楚某同行？”

“我不想坐着轮椅去。”

东方笑斜眼看他，楚无极折扇轻摇，咧嘴笑了：“那是自然，西辽王宫除夕晚宴，药师楚无极的女伴，怎么能是个废人呢？”

阿布尔查查不知在门外等了多久，身上华服已经沾了晚霜，王宫的夜宴就要开始了。

照理说，今晚她和阿布尔青司该是已经到场成了座上宾的，现下。

看着边上倚着柱子站着若有所思的阿布尔青司，查查缓缓起身，窈窕身影靠近青司：“我们先走吧，左右两个时辰便回来了。”

“嗯。”

青司大袍一挥：“走吧。”

话音刚落，身后门吱呀一声开了，入目是一身红衣似火的清冷少女，少女身形消瘦，眉目分明，硬生生将热情似火的红穿出了冷若冰霜的感觉。

少女长发未束，只用一根红丝带轻轻笼在身后，身姿挺立，身后跟着的是手持折扇的俊秀青年药师，楚无极，也是今夜王宫夜宴的座上宾。

东方凝还指着他唤醒东方折呢。

“笑笑？”

查查在听到动静的那一刻转身，眼底瞬间盈了泪：“笑笑！”

从将军府到王宫不过一炷香的路程，但根据将军的仪仗，必须乘马车到宫门口，过去三年将军府的人都十分循规蹈矩，不曾逾越半分，今日确是仆人将军都步行入宫，守卫见了一惊，生怕他们是来逼宫的。

好在一路上还算顺风顺水，没有出现什么幺蛾子。

顺利到了夜宴场，由宫女引入上座，群臣的目光走聚焦在今年东方凝的座上宾阿布尔将军以及药师楚无极身上，最后却不由得被楚无极身边气质卓绝的红衣女子吸引。

那女子眉眼间有一丝熟悉，却又不是众人心中猜测的模样了。

东方凝在上座上，一门心思倒是落到了楚无极身上，只当东方笑是个陪衬，不过君子一怒为红颜，若是人家心尖上的人，总归是要讨点巧的。

“楚先生，不知您身边这位是红颜知己还是？”

东方凝只当拉家常一般问道。

楚无极轻摇折扇点头称是：“王上说是那便是了，这位是可就无极于水火之中的红颜知己呢。”

东方笑面无表情，心下也毫无波澜，洞牢三年，能再见天日，她只想见阿折哥哥，过往是非恩怨，能过则过，已经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爱恨情仇，实在是最无趣之事。

“能救楚先生于水火之中，想必也是个医术高明的佳人，不知这位佳人如何称呼？”

东方凝不知是醉了还是楚无极给她施了什么法，竟是一点东方笑的模样都没认出来。

“民女阿初，谢王上关心。”

东方笑面无表情，不卑不亢，无悲无喜，声音沙哑，清冷至极。

“哦？好一个阿初。”

大门处传来颇为爽朗的笑声。

大门打开，太监的通报声传入大殿：“南辽王上到，东辽太子到！”

只见南风怀中搂着一红衣美人身后跟着十来个人，身后的太监鱼贯而入，每人手上都端着一个红绸缎盖着的木盘。

南风吊儿郎当的：“朕携南辽十大国宝来与西辽新王共度除夕。”

全场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