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花在沙滩上奔跑，泳衣上罩着白恤，手里提着装了罐装啤酒的塑胶袋。海风吹拂着她的秀发，艳阳照耀着她的麦色肌肤。

那是大学四年级的夏，韩建树和她在清凉海岸，他们第一次兜风。

“你那样晃，啤酒会喷出来啦。”

韩建树躺在平铺的塑胶布上道。李春花就站在他身边，他由下往上仰望，从恤下缘看得到她的肚脐。

“好，那就来实验一下！”

才完，李春花就在他脸上拉开啤酒罐的拉环。果然，他的脸被喷出来的白色泡沫淋个正着。他连忙爬起来，李春花却笑到翻倒。

幸福的预感包围着两人。韩建树已找到工作，李春花也确定打工的出版社会继续雇用她。从那时候起，她的梦想便是成为一名自由作家。

他们在大学的滑雪社认识了两年，交往了一年半，韩建树连想都没想过和她分手。虽然没有明确的规划，但他认为这美好的关系持续几年，之后自然就会结婚。想象两人十年、二十年后的模样，心头便为之一热。

韩建树再度往沙滩上躺下，李春花应该就在他身边。他闭眼伸手过去，想确认她的所在。

然而他的手却没触摸到任何东西，她不在身边。

放眼沙滩，唯有足迹残留。他沿着足迹走，却看不到终点，也不知道自己正走向何方。

他转身回头，有一间公寓。周丽娜坐在沙发上，悲韶抬头看着他。

“韩建树，你千万不能那么做。”

一惊之下，他醒了。他坐在椅子上，电视正播出白的新闻节目。

他按了按眼睛，左右转动脖子。刚才好像在回忆李春花时打起瞌睡。

他生自己的气，怪自己怎么会在这么重要的时刻睡着，但他想起周丽娜从前告诉过他，人若是长期处于紧张状态，会因为神经过于疲累反而想睡。她，这是一种自卫本能。

他站起来，想去浴室洗把脸，顺势朝窗外望去。下一秒钟，眼睛睁得斗大，他拿起望远镜，靠近窗户。

离医院建筑不远处有一栋屋，头戴安全帽的警察聚集在屋前，似乎正试图开门。

韩建树看看钟，十二点二十分，还不到计划的时间。但是，要是他们打开那扇门，发现那个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没时间让他犹豫了。他站在电脑前，叫出那个程式，再打几个字，荧幕上便出现对话框。

要选是还是否？

周丽娜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韩建树，你千万不能那么做……

他的手指往确认键靠近。看看窗外，警察随时都会打开那扇门。

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他按下了确认键。

那时候，“麻花”警官唐少华正在不远处观望着警员们。警员们设法调查的，是建于院区内的受电盘室，据里面设置了两座受电盘。不用，这是从电力公司承接电力的设备。

其中一名警员打开门的一瞬间，受电盘室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喷出灰烟，还冒出红色火焰。开门的警员被爆炸威力弹开。

“退后，有爆裂物！”一个警员叫道。

接着传来第二次爆炸声，受电设施被火焰与浓烟包围。

在此同时，“麻花”警官唐少华身后响起人群的沓杂声。一回头，看到许多人正自医院走出。

“请不要靠近！不要靠近！”“麻花”警官唐少华大喊，因为有人想靠上来看起火的屋。

“机灵”刑警宋明从医院里飞奔而出，看到唐少华，便跑了过来。“发生什么事？”

“受电设施被炸了。医院里的情况怎么样？”

“停电了。除了一部分，全都是暗的。”

“跟组长联络，请求支援。”

“唐少华先生呢？”

“我去看看手术室的情况。”

“麻花”警官唐少华走进医院，发现候诊室闹哄哄的。受到恐吓事件的影响，前来就诊的患者应该比平常来得少，但在唐少华看来仍是人满为患。

显然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麻花”警官唐少华经过议论着好像发生火灾的几名女子身边，往后面走去。

电梯停了。一名坐轮椅的男子因无法搭崇梯而为难，护士叫住他，为他带路。看来似乎有停电时仍可使用的电梯。

“麻花”警官唐少华沿楼梯直奔而上。脑子里咒骂自己太大意，竟没及早料到歹徒这次的犯行，要不进手术室而妨碍手术，这是唯一的办法。

他迅速抵达手术室所在的楼层，却在这时候停下脚步，因为脑海里突然涌现一个疑问。

为什么受电设施会在那个时点爆炸？

就在警员开门的那一刻。当下，他以为机关便是如此设计的，然而现在重新回想，爆炸并不是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发生的，而是在开了门之后。如果是事先设定的机关，爆炸不是应该早一步发生吗？

而且，在门上设机关并没有意义。因为这么做，无法知道何时会爆炸。站在犯饶立场，如果爆裂物不能在李成峰接受手术时引爆，还不如让别人先发现。

这么……

“唐少华先生。”

他伫立在楼梯上思考，却被上面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一看，原来是一个叫黄忠杰的后辈刑警正在下楼，他本来应该在手术室附近监视。

“听受电设施被炸了。下面怎么样？”

“没有发生大混乱，上面呢？”

“护士们多少有点慌，不过好像没什么大问题。像这种医院好像都有自备发电装置，避免因停电受到影响。重要的机器现在好像都靠那个在运作。”

“那么，手术室也没问题吧？”

黄忠杰用力点头。“他们用的是不断电装置，所以可以继续动手术，没问题。”

“太好了。”至少可以先放心。“你的那个自备发电装置在哪里？”

“地下室。我想最好还是去查看一下，正准备过去。”

“叫专家来。”

“已经联络过，应该在路上了。”

“好，那你快去。”

目送黄忠杰之后，“麻花”警官唐少华直接上楼。走廊很暗，但有紧急照明，一名护士正从标示着加护病房的房间走出来，找上另一名从护理站走出来的护士，高声问道：“还没联络上周丽娜姐？”

“她的手机好像没开。”

“这算什么！”她的脸色很难看。

“麻花”警官唐少华走近她，看到她胸前的名牌写着“郑红霞”。

“请问，周丽娜姐怎么了？”他边边出示警察手册。

郑红霞护士脸上先闪过惊讶的表情，但立刻恢复冷静。“因为停电，到处都缺人手，想找她来支援。她今本来是夜班。请问可以了吗？我很忙。”

“啊，不好意思。”

郑红霞护士快步经过走廊，再次走进加护病房。

“麻花”警官唐少华拿起手机，跑下楼，一路上和好几个医生、护士擦肩而过，每个人都显得很紧张。

来到一楼便听到广播，内容是受电盘遭到破坏，今中止诊疗。候诊室的人们议论纷纷地朝大门走去。

“麻花”警官唐少华拨开人群走到外面，消防车已经到了。受电盘虽然还在冒烟，但看来火已经熄了。

他拨打手机，对象是刘毅合。

“是我。后来怎么样？”

“他们有自备发电装置，所以手术继续进校组长你现在呢？”

“我在路上，正要过去。”

“周丽娜呢？”

“在公安局，还在问话。”

“组长，请放周丽娜回医院。我们已经不需要她了吧？”

“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

“因为有人需要她。她是护士，现在这家医院需要她。拜停”

刘毅合没有回复。唐少华老大不耐烦，不知道他还在犹豫什么。

“组长！”

“知道了。”总算听到声音了。“我会跟公安局联络，这样总行了吧。”

“谢谢组长。还有另一件事。”

“又有什么事？”

“请派洒查医院四周的建筑物，韩建树就在附近，他应该正在监看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