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公交车站,下了一道缓缓的斜坡,就是这家人了。附近有许多人家,都围着竹篱或木篱。郑启程家围的是密密的木篱,一所整齐雅致的平房,果然是宜于病妻养病的所在。
“机灵”警司宋明按了大门的电铃。里面“铃铃”的响起来。他尽力使自已平静下来。这样情况的访问,怕是不会有困难吧。
大门向里打开,出现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年女仆。
“我是从津来的,叫宋明。和郑启程先生是很熟的朋友,今到附近来办事,顺便探望一下夫人。”
老女仆弯着腰,仔细地听了宋明的话,便转身进去报告。
“请进吧,”老女仆重新出现时,做了个请进的手势道。
“机灵”警司宋明被领到后面的客厅。客厅约有八张席子那样大。太阳光从南面的玻璃窗照射进来,半间屋光亮亮的。一张床正好架设在阳光里,早春的太阳把床单照得洁净异常。
脸色苍白的女人从床上欠起半身,迎接客人。老女仆把一件外褂给她披在肩头。外褂的颜色是白地红点,和人与床的颜色恰成强烈对比。特别显得鲜艳。看她的年纪,也就是三十二三岁。头发松松地束着,瘦瘦的面庞上,似乎是为了接待客人才连忙浅浅地化了妆。
“第一次问候,来得很突然。”“机灵”警司宋明道,“我叫宋明,在津的时候,常和郑启程先生来往。今有事路过这里,顺便来探病,礼貌不周,请不要见怪。”他并没有把有公安厅头衔的名片取出来。
“真是不敢当。我就是郑启程的内子。郑启程多靠你帮忙了。”
郑启程的妻子相当漂亮。大眼睛,高鼻梁。除两颊到下巴显得削瘦,但是并没有显着的病态。面色苍白,额头颇宽,一看就知颇有城府。
“身体最近好吗?”“机灵”警司宋明问候她的病体。话得很含糊,心里未尝没有内疚之福
“多谢你。这是长期病症,我也不指望很快好转了。”病人带着浅笑回答。
“不能这样讲,过些日子气好起来,身体肯定会好转吧。今年冬有些冷。”
“这个地方,”郑启程的妻子眯起眼睛望着玻璃窗上的阳光道,“冬还算暖和,据比津高三度,就算这样,也是冷得不得了。这些日子才暖和起来。”
到这里,她抬头望着“机灵”警司宋明,一对大眼显得很清澈。
“我直问一句,先生和郑启程在一起,彼此时常有照顾吧。”
“啊,是的,是的。”“机灵”警司宋明含含糊糊答道。情形很尴尬,他还要准备将来和郑启程见面时怎样自圆其。
“是吗?我看郑启程要多得你帮忙了。”
“不,不,我麻烦他的时候多。”“机灵”警司宋明的额头都出汗了。
“那么,郑启程先生时常到这里吗?”他连忙改变话题。病人听了,慢条斯理笑道:
“他是个忙人,可是还是每星期来一次。”
这和从郑启程那里听来的完全一样。
“越忙当然越好,只是对不住你了。”“机灵”警司宋明一边,一边张望病室的四周。床旁边的书桌上,堆着大量的书籍。看样子是病人病中消遣闲读的。最上面可以看到的是文学杂志。没有娱乐杂志,这倒令人感到意外。另有一叠很高的书籍,最上面是翻译,下面的书籍厚度都差不多,也有像型杂志。看不到封面,所以无从判断是什么书籍。
老女仆端茶出来。“机灵”警司宋明这才觉得到了是该走的时候了,于是坐在椅上致意道:
“仓促访问,很是失礼。请多保重吧。”
郑启程的妻子抬起双眼看他。眼角虽略显老意,眼睛却极清澄。
“实在不敢当,多谢。”
“机灵”警司宋明把探病的礼物送上,她在床上欠身道谢。宋明这时才看到她的肩膀确是削瘦。
老女仆送到门口。“机灵”警司宋明在穿鞋的时候,若无其事地细声问道,“是哪一位医生看病呢?”
老女仆顺口答称,“县医院的李明顺医生。”着,还指点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