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自由啦。”

温暖的秋阳照耀着拓跋辉，带着倦意迈出关雎宫的大门，脱口说出一句感慨，仿佛囚犯解去了枷锁。金风徐徐地吹拂着，他感到十分惬意。

监督使团成员走上前，纷纷施礼：“霸主陛下，辛苦了。”

拓跋辉还礼，笑道：“朕不辛苦，睡卧花丛中，芬芳依然香。倒是各位大人辛苦了，夜夜为朕放哨站岗。”

“霸主陛下临幸妃嫔，劳苦功高，哈哈哈。”几人开心地大笑。

慕容云珠抚掌道：“我的陛下真不易呀。”

耶律璟高傲地看看拓跋辉：“霸主陛下，按照和约条款的规定，监督使团便完成了规定的职责，自今日开始，监督使团解散，我等就撤离了。但，后宫其她妃嫔，就由陛下自主临幸了。”

拓跋辉道：“谢太子殿下提醒。”

慕容云珠对拓跋辉道：“陛下今日就不要上朝了，回去休息吧，我已传下旨意。本宫要设宴款待各位大人，午后饯别。各位大人离家半年多了，红粉佳人定是泪水涟涟，凭栏翘望，盼郎早日归。”

“可不是咋的，明月团圆人不圆，害得老夫撇妻抛子，为人作嫁衣裳。”药元福给慕容云珠长揖一拜：“这都是拜女王陛下所赐。”

耶律璟不满地斜了一眼药元福。

李继隆瓮声瓮气地道：“是啊，都是女王陛下吝情，把持霸主陛下太严啦，害得我等有家不能归，红粉无眠空垂泪。”

慕容云珠笑了，“想不到李大将军叱咤沙场，如此英雄，胸中竟然文思澎湃，出口成章。”

哈哈哈——几人又是一阵大笑。

细封宝向出班启奏：“禀霸主陛下，此次六国联军入侵吐谷浑，吐蕃和宋朝没有公主嫁与霸主陛下，却出兵助契丹，此仇不可不报。且吐蕃在我国西南，常掠我国使者，扰我后方，应出兵讨伐。”

拓跋察哥出班奏道：“细封宝向之言极是。吐蕃乃我大夏世仇，先祖拓跋继迁讨伐吐蕃时，吐蕃伪降，集六谷部和者龙族合击，我西夏大败，先祖身中数箭而亡。其后又水淹我军，先祖拓跋德明险遭不幸，拓跋元昊几乎命丧湟水。此次，吐蕃又出兵助契丹，无异于助纣为虐。不除吐蕃，后患无穷。”

拓跋辉想想，道：“祖爷爷与细封宝向将军所言很对。吐蕃经常骚扰我出使西域的使团，危害后方，阻断我国与吐谷浑的联系，朕决定出兵讨伐吐蕃。”

群臣道：“霸主陛下英明。”

拓跋辉道：“传旨卓啰和南军司使破丑白狗、西平军司使费听悉讹，各结集一万步兵，在边界待命。右厢朝顺军司使房当皆雄，命你调集三万骑兵，随朕出征。细封宝向将军，你随朕护驾。杨老爱卿，请你出使大宋，为我军借道西进。”

杨守素、房当皆雄与细封宝向出班：“臣遵旨。”

西夏霸主六年四月，西夏地区的冰雪尚未融化，三万骑兵启程出发。大军南下，绕道进入宋朝境内，再向西驰奔。

和暖的春风吹来，小草钻出大地，广阔的原野一片青翠，仿佛巨大的地毯铺在原野上。

傍晚，西夏大军来到兴平驿。拓跋辉下令安营扎寨。

一弯新月，慢慢地升起，挂在军营远处的帐篷顶上。夜空湛蓝，星星像宝石，点缀在天幕上，不时有面纱般的白云飘过。

军营闪烁着灯光，不断走过巡逻的士兵。帐篷内的将士们进入梦乡，战马在圈中吃着草料。

中军大帐中，拓跋辉躺在行军榻上，似睡非睡。

一缕幽香在帐中飘拂，一位体态丰盈、神情抑郁的美女飘然而至，来到拓跋辉榻前，红唇启动，轻轻地吟诵：“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佳句千古永流传，谁人解得个中情？”

拓跋辉突然惊醒，坐起来，见一位美女站在面前，朦胧中以为是夜落玉蟾公主来了，平静地道：“玉蟾公主又来要我的命吗？”

美女款款下拜：“妾不是玉蟾公主，怨女杨玉环，拜见霸主陛下。”

“啊？杨玉环！”拓跋辉闻言大惊，站起身，“贵妃娘娘免礼。”

“谢霸主陛下。”

“贵妃娘娘深夜驾临军帐，不知有何事？”

杨玉环闻言泪水滴滴答答地滚落，凄楚地道：“妾有冤情，闻霸主陛下行军路过此地，特来相烦霸主陛下为妾身洗涤冤情。”

“贵妃娘娘香消玉殒多年，有何冤情请道来。若朕能为贵妃娘娘洗刷冤情，定不负娘娘所托。”

“妾谢过霸主陛下，请听妾慢慢道来。”杨玉环深深下拜，用香帕轻轻沾拭容颜上的泪痕，悲悲戚戚地道：“世人皆知，安史之乱，三郎带着妾和几名大臣从长安向西逃难，行至马嵬驿，禁军将士饥渴无所食，怨声载道，遂生哗变。禁军大将龙武将军陈玄礼对将士道：‘今天下崩离，万乘震荡，岂不由杨国忠割剥甿庶，朝野怨咨，以至此耶？若不诛之以谢天下，何以塞四海之怨愤！’众军道：‘念之久已，身死所固愿也。’众军围驿馆擒国忠斩首。其后，众军不散，继续围困皇上。三郎遣高力士宣问。将士们道：‘贼本尚在。’即指妾也。三郎言‘国忠乱朝当诛，贵妃无罪。’高力士进言：‘将士愤怒，若不诛贵妃，恐难平兵变，与帝不利。’三郎为求自保，不得已赐妾白绫，缢死佛堂梨树下，紫褥包裹，埋在驿馆西侧道下。这就是臣妾冤死的经过。”

拓跋辉道：“贵妃娘娘玉楼赴召的经过，与史书所记无误。但娘娘所言‘冤死’，朕不知冤在何处？望贵妃娘娘明示。”

“哎。”杨玉环叹息一声，“妾与族兄国忠之死，乃是朝廷权利之争的牺牲品。”

拓跋辉惊疑：“贵妃娘娘之死为何是朝廷权利之争的牺牲品？”

“陛下有所不知。”杨玉环愤恨地道：“安禄山恩宠特深，总握兵权，聚幽、并劲骑，阴图逆节。国忠知其跋扈，屡次向三郎诉其悖逆之状，三郎不信。安绿山惶惧，恐不利于他，遂以诛国忠为名发动叛乱。此为权力斗争之一也。安史之乱后，三郎欲以皇太子李亨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监抚军国事。国忠害怕失去权力，与我等姊妹哭诉于三郎，三郎遂作罢。李亨与禁军大将陈玄礼密计，除去国忠。马嵬驿发动兵变，杀国忠，缢妾身。此为权力斗争之二也。”

“啊……”拓跋辉似有所悟，沉思片刻，“朕明白了，贵妃娘娘之死，乃是安绿山、李亨夺取权力的牺牲品。贵妃娘娘无辜，实是可叹可惜。”

“谢陛下理解。”杨玉环深深下拜，“自古红颜多薄命，妾的不幸只是众多美女之中的一人，还有众多的美女与妾有同样的命运。”

“请贵妃娘娘赐教。”

“春秋时期，越国和吴国发生战争，越国战败称臣于吴国。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想要复国。大臣范蠡献上三条大计：屯兵、屯田、献美女。越王采纳。范蠡就将自己的女友西施送入宫中。经过三年的培训，掌握了琴棋书画和歌舞技能。越王勾践就将西施连同另一美女郑旦献给吴王夫差，成为最宠爱的妃子。整整十年，西施忍辱负重，以身相许，曲意逢迎，把吴王夫差迷惑得无心国事，众叛亲离，终于被强大起来的越国灭亡。”

拓跋辉赞叹：“西施美貌无比，又帮助越国战胜吴国，是美女英雄。”

“人们要像陛下这样评价就好了。”杨玉环叹息一声，“西施为了国家的利益，肩负着复越毁吴的重任，牺牲自己的青春年华，割舍双亲，离开情投意合的男人，心里怀着仇恨，投入吴王夫差的怀抱，要将爱她宠她的夫君置于死地，十年的时间，何等的不易。人们又是如何对待她的呢？”

拓跋辉感觉出杨玉环语气的异常，不安地问：“人们怎么对待西施的？”

杨玉环愤恨地道：“越王勾践复国后，竟要西施伴寝。越国人认为西施是祸根留不得，竟然要将她沉于江中。吴国人更痛恨西施，是颠覆吴国的罪魁祸首。范蠡只好带着她泛五湖而去，改名换姓，在人间隐匿。”

拓跋辉赞道：“范蠡还是位好男人，带着心爱的女人逃走了，也不枉西施对他的爱。”

“是呀，范蠡还是位好男人。”杨玉环点点头，看着拓跋辉：“妾听闻陛下也是位忠于爱情的好男人，置后宫佳丽不顾，不惜引起六国讨伐。”

“贵妃娘娘过奖了。越国人也太不够意思了，咋能这样对待有功之人哪。”

“是啊，人们不应该这样。”杨玉环又道：“王昭君的作用和西施一样，命运基本相同。汉元帝时期，匈奴首领呼韩邪单于来汉朝和亲，汉元帝将王昭君许与他。一年以后，呼韩邪单于病死，王昭君想回汉朝。汉成帝为顾全大局，令她从胡‘父死，妻其后母’的风俗，嫁给呼韩邪的长子。王昭君在历史上功不可没，对民族团结做出重大贡献。后人对她十分敬仰，歌颂她的诗词歌赋和文学作品极多。臣妾认为，王昭君的作用比西施还大。只可惜她三十三岁就去世了，让人惋惜。”

“是啊。”拓跋辉轻轻叹息一声。突然帐外响起：“报。”

杨玉环的身影一闪，瞬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