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四儿气得直叫,命令司机把车开走。从后视镜里看到坐在地上的徐冬冬得意又痛苦的脸,心里不由紧张起来,担心他又去为难弋阳。赶紧给弋阳发了个信息。
累了一天的弋阳提着一个纸袋,在四儿家后花园等了好久,小莲才急匆匆走出来问:“哥,怎么了?”
“这个给你。”弋阳将纸袋递给小莲。
“什么啊?”小莲好奇的往纸袋瞧。
“回去再看。”正说着,收到一条信息,忙打开来看。
“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弋阳边走边笑,笑着笑着又跑起来。
四儿见信息许久不回,赶紧发语音过去:“快接呀。”
“怎么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
“还能开玩笑……那就没事。”四儿舒了一口气。又叮嘱道:“你要注意一下身边可疑的人,我怕冬冬又做什么冲动的事情。”
“放心吧。你回到家了吗?”
“嗯,到了,我刚刚……”四儿看了看手机,没有提示网络不好,又问了一句:“喂?你还在吗?弋阳?弋阳?”
语音挂断,四儿收到一条信息:“没电了,乖。”
看见这个“乖”字,四儿如触电一般神经末梢都酥麻起来,想象中弋阳轻轻抚自己的头发,不好意思的面红耳赤,直到司机提醒才下了车,看一下手中时间,正好是7点整。
老沈忧心忡忡,在办公室里等老徐等的心里发慌,手机里自己女儿被一个高中生抱在怀里的照片已经让他无法再拖延时间,必须要让女儿和弋阳划清界限。让他更生气的是,将这张照片给他的人毫不委婉的要求封口费,尽管助理已经推掉很多媒体来访,依然有人在网络上煽风点火,连同公司的裁员风波一起,越抹越黑。
老徐这会儿找他,他心里是有数的,无非是一年前的旧事从提。
他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如果老徐狮子大开口,大不了就耗到底。同时让沈夫人去联系业界最厉害的律师,又早早将陈院长请进了自家花园,如果对方比自己命长,就提前立遗嘱做交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家里的臭小子又在外面闹事,我来晚了些。”老徐的声音突然响起。
“老徐……”老沈沉重地说:“裁员的通知已经发到行政部,但这只是杯水车薪……你说有办法解决三十亿的资金短缺,是什么办法?”
“我膝下只有一子,打拼多年都是为了孩子。”老沈岔开话题,“这小子其他人看不上,就是对四儿死缠烂打,我知道,他给四儿带来了不少麻烦。做父亲的教育的不好,只有替他道个歉了。”
“老徐,这是小孩子的玩闹,不碍事的。我们说说公司……”
老沈的话被打断:“我名下有一栋楼,值三十亿。”老徐提示到:“不过,可能对公司业务会有一定的擦伤。”
“你的意思是?”
“我已经找到买家了,开价35亿。市中心那栋时尚大楼,是我给那小子准备结婚时的聘礼。只要老沈你同意,我立即和人把合同签了,并且保证我们的分店租金不涨。”
“同意……什么?”老沈假装不知道。
“让冬冬和四儿订婚,大学毕业后完婚。另外,沈氏集团20%股份,得作为四儿的嫁妆。”
“你!老徐,你这是趁火打劫啊!沈氏集团你也是股东,你难道就不盼着点好?”
“就是为了集团好,我才将自己三十年的心血转手他人!”老徐突然提高声量,“我这个亲家,够对得起你了吧,老沈?当初不同意你开展国风事业部,你非要跟风,拿着公司的钱去供四儿玩过家家,投资什么汉服品牌,你烧钱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是砸进去泡都不会冒一个的深渊啊——”
老沈跌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双手捂着脸,表情痛苦。
“我怎么劝你来的,情怀不能当饭吃,你不听啊,为了你伟大的父爱,现在30亿的窟窿,怎么补?”
“国风事业部前后不到一个亿,与那30亿无关,是我们的盘子铺得太开。再说,现在年轻人都喜欢这些,时装界要是有15%的增长,已经是触及天花板了,汉服市场每年都是50%以上的增长,这增长速度,老前辈了你,你不觉得恐惧吗?这是趋势,挡不住的!这个细分市场我们现在不进场,将来就没机会了。就算继续亏损,国风事业部不能裁掉!老徐,相信我,要不了几年,事业部会盈利的。”
“老沈啊,你看到公司股票跌成什么样了!你有看过外界都是怎么评论我们的吗?必须裁掉!“
“不仅不裁,还得打造国风界的奢侈品牌,为将来的年轻人提供一个国风审美的最高标准!”
“无可救药了你!”老徐觉得对这个老顽固已经多说无益,便只咬住两个小孩的婚事,“那他们两个的婚事,成不成,你一句话。”
“20%股份不可以。”老沈回答的干脆。
“行,我那栋楼本来也不是很想卖。”老徐提腿要走,临走又提醒一句:“订购会马上要开始了,财务那边,还请董事长去拿个主意。哦,还有,媒体已经蠢蠢欲动,你最好让你的宝贝女儿少抛头露面。”
两人不欢而散。
一大清早,四儿就开始交待小莲,“要是记者媒体一律不接,陌生电话不接,嘉宾电话你背下来了吧?”
“我怕一紧张就忘记了。”小莲已经开始手心冒汗。
“别急别急,你这是后勤后补,万一达叔阿玄他们忙不过来,你就帮忙打电话。旁边是打印好的电话列表,记住,陌生电话不要接,不要让人从后花园的门进来,知道吗?对了,你堂哥答应来吗今天?”
四儿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第一次和父母过生日,还是和这么多人,莫名兴奋,一大清早就已经穿着丝绸暗纹齐胸襦裙,外面一件红色大袖衫,为了显得自己高挑,还穿了一双带跟的绣花鞋。
“昨晚上给我送衣服的时候说了会来的。”为了迎合宴会的气氛,小莲特意穿上弋阳买的新裙子,整个人比平日里更有朝气。
“那就好,我去接我同学。”四儿急匆匆的跑去大门口。
及笄礼在上午十点开始,嘉宾们陆续到来。老沈和沈夫人接待的都是些往日的商界好友,四儿在门口着急的等着弋阳的出现,心里莫名其妙的不安,一直打电话却没有人接。
“门口那位就是令爱吧?”老友端来一杯红酒敬老沈。
“是啊,从小养在老家,不懂规矩,让老朋友见笑了。”
“哎,我看令爱活泼可爱,就是不知道她穿的那一套,是贵公司旗下哪个品牌?我太久没有关注时装了,有点落伍了。”
“那不是我们品牌的衣服,小孩子喜欢,就支持了一下。她非得今天穿,还要搞一个她们年轻人玩的成年礼……毕竟也只有这么一次,我们也不好反对。”
“cosplay是吧,年轻人叫它是?”
“这个是汉服,和cosplay不一样……你瞧,我们都老了,孩子们现在玩的,我们根本跟不上了。”老沈不想在汉服的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他今天的目的是找到有意向的人联姻。想起老徐在公司里私下说的那番话,以及一脸他儿子吃定了四儿的样子,他心里就窝火。眼看着宴会要开始,老徐还没有出现,他心里期待老徐最好是有事耽搁来不了了。
“听说集团最近有点风波,还好吧,需要帮忙吗?”老友问。
“媒体捕风捉影,不必当真。今天小女成年礼,感谢老朋友捧场啊。”老沈想找机会聊聊孩子们的事情。
“哪里的话,我儿子都没给他过什么生日,成年也就意思一下给个车什么的,男孩子嘛要穷养,不能惯着。”听老友这么说,老沈心里不悦,便借口说让他随便吃喝,先失陪了。
“哟,老周啊,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啊,怎么,你家公子也来了?”
“没有呢,准备高考,来不了。我来看看。”
“你这是要来攀亲家了?”一人大笑。
“不敢不敢,高攀不上。倒是你啊,家大业大,家里就一根独苗,和沈家倒是门当户对。”
“哎,老兄谦虚了,我们也是不敢高攀啊。”
老沈听得火冒三丈又不好作声,今日来的人都是来打探风声的,见风使舵,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江湖。
一群少女少年中,有几个陌生的面孔,有个孩子看起来才上初中,却能用英法德意四种语言自由交流,引得同伴们十分艳羡。
老沈过去和他打招呼寒暄到:“后生可畏啊,我像你这样大的年纪,还只会ABC呢。”男生礼貌的回礼,用红酒杯轻轻碰了一下老沈的酒杯说:“沈伯伯,您过奖了。爷爷经常提起您,让我们向您学习。”
“哦,你爷爷是?”
“我爷爷在那里——”
老沈循着手指望过去,一位精神矍铄的白发老头正兴致勃勃的欣赏着四儿的汉服社同学的歌舞表演,心里纳闷,南坊布行的老爷子退隐商场多年,已经很多年没有过问生意场上的事情,怎么也来凑热闹了。他朝沈夫人方向看一眼,心里明白了个大概。
其他老狐狸们各自捧着酒杯相互攀谈,老沈有一点尴尬。